學達書庫 > 季薔 > 午夜迷迭香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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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思倒抽了一口氣,「誰說的?」 「不要管是誰。只要告訴我有沒有這回事。」 「沒有。」她語氣冷凝,「你該瞭解我,我不會讓私事影響工作。」 「那最好了。」他睨視她,似乎不甚相信。 齊思思只覺一股狂怒襲上心頭,得費盡好大氣力才不至於失去冷靜,「你可以信任我。」她冷冷拋下一句,旋身離去。 一直到回到自己辦公室,合上門,她才允許自己重重喘氣。 她咬著唇,有股仰天長嘯的衝動。 她想尖叫,想摔東西洩憤,期望有某種方法可以令她找到情緒宣洩的缺口。 或者是從小家庭的嚴格教養吧,也或許是身為國家檢察官,冷靜自持一向被視為最基本的工作態度,她從不任情任性地狂喊怒吼,任意宣洩情緒。 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算是死火山,在地殼激烈的運動後也有爆發的可能! 她開始重重掃落文件,一件一件拿起桌上堆積如山的檔案夾,再一件一件用力摔落。 聽著文件砰然落地的悶聲,她期待自己能稍稍感受到快意——她的確感受到了,但仍然無法平緩她激昂的情緒。 她仍然覺得氣憤、狂怒,胸腔一口鬱氣吐不出來。 「該死的一切!」她開始詛咒,「該死的老頭,該死的工作,該死的檢察官義務,該死的——那傢伙!」 念及殷森那俊朗的面孔,她心中的怨怒更深了,重重喘著氣,一面四處尋著能讓她洩憤的物品。 她找到了一隻玻璃杯,用力將它舉高,再狠狠摔落,清脆的玻璃碎裂聲衝擊她耳膜,「殷森,你該死!」 「我怎麼了?」一陣好整以暇的嗓音低低揚起,她倏地揚首。 「是你!」她瞪視他,「你怎麼在這兒?我不是要你別再跟著我了嗎?」 「我說過我是你的保鏢。」他靜定原地不動。 「我也說過我不需要保鏢!」她神情激動,「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更不想再見到你,我要你遠離我,你聽清楚了嗎?」她走近他,用力點著他胸膛,「別再出現在我視線內!」 「我不。」 「什麼?」 「我不。」他再度強調,吐字清晰,一雙黑眸平靜深幽。 「你!」齊思思狂烈地瞪他。 不知怎地,他愈是一張平靜無痕的表情她就愈無法抑制地狂怒,她瞪視他許久,在發現自己的怒氣無法稍稍撼動他一絲一毫後,一陣突如其來的無力感攫住她。 「拜託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算我求你行不行?你究竟自以為是誰?可以這樣干涉我的生活?從那次在看守所見到你以後,我平靜的生活就陷入一場混亂……我不要這樣啊,」珠淚沾濕她羽毛般的眼簾,「我討厭失去控制,討厭自己像個潑婦一樣胡亂發脾氣,那根本不像我……你以為你是什麼玩意兒?為什麼我必須受你影響?為什麼要為了你工作不力,惹來被上司批評的下場?我那麼認真想做好工作……」 「思思,」他仿佛因她激動的情緒驚怔了,愣愣凝望她許久才伸手握住她顫抖的雙肩,「冷靜一點,別這樣。」 「你別碰我!」她尖銳地呼喊,掙扎著想甩開他雙手的掌握,「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不要你來管我……」 「思思,冷靜一點。」他低吼著,雙手仍然緊緊定住她。 「別命令我!」她激動地回應,神智瀕臨崩潰,雙拳開始不知所以地擊打他胸膛,「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讓現在的我一團糟……都是你,我恨你,為什麼要因為你……」她語音狂亂,淚水激烈奔流。 殷森心臟一緊,忽地用力將她納入懷裡,緊緊地擁著,「對不起,思思,對不起。」他語音沙啞。 她掙扎著,抗議著要他鬆開她,他卻完全不予理會,雙臂收得更緊,恍若要將她整個人揉入懷裡。 「你放開我,放開我啦……」她努力未果,索性緊緊抓住他衣襟,趴在他胸膛盡情哭泣起來。 而他,更加心慌意亂,「對不起,思思,別哭了好嗎?」他徒勞地安慰著,「別哭了。」 「我討厭你,你為什麼不遠離我……」 「我知道,我會的,以後不會再煩你……」他急切地拍著她激烈顫抖的肩膀,一句接一句安慰著,直覺她的哭音幾乎要擰碎了他的心。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又似乎不過是一晃眼,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終於喚回兩人迷離的神智。 齊思思驀地停止哭泣,自他懷裡退開,一面深深吸氣,一面伸手抹去頰上淚痕。 「哪一位?」她語音沙啞地問道。 「是我,思思。」汪遠陽的聲音焦慮地傳來,「裡面出了什麼事嗎?我聽見哭聲。」 「沒事的。」她清清喉嚨,試圖以最平靜的語音回應。 「開門好嗎?我不放心你。」 「我沒事。」齊思思微微提高嗓音,「你先等一下。」語畢,她將眸光調向殷森。 她凝睇他,明眸由初始的恨意轉為深深哀傷,再轉為濃濃不舍,最後卻像忽然下定決心。 「你走吧。」她驀地開口。 他沒有說話,靜靜凝望著她,一動也不動。 「走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她神氣與語音同樣冷靜,「你方才答應我的。」 「思思——」他伸出一隻手,像想做些什麼,最後仍無力垂落。 「我今晚就搬回家,放在你家的衣物我會請人過去收拾。」她靜定地宣佈,接著玉臂一伸打開門,「你走吧。」 他不再爭論,深深瞥了她一眼後便默默離去。 汪遠陽瞪了一會兒他離去的身影,然後轉回視線,在面對思思淚痕未幹的扔顏時,他猛地倒抽一口氣。 「怎麼回事?思思,那傢伙做了什麼?他傷害你了嗎?」 「我沒事,遠陽。」聽著汪遠陽著急的語氣,她只能半無奈地微微一笑,「別擔心。」 「叫我怎麼不擔心?你在哭啊!」他氣急敗壞地說著,「你從來不是這樣的——」 「遠陽。」她忽地輕喚他一聲,截住他急切的語音。 他愣了愣,「什麼事?」 「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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