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午夜迷迭香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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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發現他有施用毒品與強盜的前科。」 她點點頭,「第二次呢?」 「禮拜一我到他公寓去。」 禮拜一?正是凶案發生當天。齊思思蹙眉,「為什麼?」 「他在電話中哭訴他有生命危險,我要他找警方,他不肯。所以我便應他要求到他公寓去。」 「然後呢?」 「他請我進門,給了我一杯白開水,突然告訴我他沒事了,很抱歉麻煩我們。」他平淡地敘述,「所以我就回家了,當時是晚上十點半。」 十點半,凶案發生前一個半小時,這麼說,他若不是兇手,就可能是最後一個目擊死者的證人。 而齊思思不知道是哪一個。 她眸光落向他濃密的黑髮,整齊卻自然的劉海靜靜地垂落寬廣的額前,襯得他濃眉更加率性,墨黑的眼簾更加修長緻密,鼻樑更加挺直,唇形更加性格有型。 歲月是寵愛他的,不曾在他臉上雋刻任何紋路,只賜予他更加成熟穩重的氣質,以及在那雙曾經溫柔凝望過她的黑眸蒙上一層薄薄的輕紗,教人認不真切蘊在最底部的真實情感。 她想,她明白了小靜所謂的神秘感是指什麼,在少年時他更像一團謎,現今更完全成了一個教人猜不透的男人。 他的毫無表情是真的如此平靜,或只是為了掩飾犯罪的偽裝? 「是你殺了張永祥嗎?」她問了一個最直接,卻是最必要的問題。 他凝望她,「不是。」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雙手撐住桌前面站起身,眸光直直圈住他,「我會仔細調查你的不在場證明,請你先留在看守所幾天吧。」 我一定會讓你出來的。她很想這樣告訴他,但她明白自己不能。 在不確定他是不是真正的凶嫌前,她不能說出這種違反職業道德的話—— 雖然她真的很想這樣告訴他。 她強迫離工詢問室的自己別回頭看他的臉,卻觸及了汪遠陽皺著眉的面容。 「你今天問得很詳細,齊檢座,通常不是簡單地確認他的身分職業就行了嗎?」他緊盯著她,「莫非你認為他不是兇手?」 「我不確定。」 「可是你傾向認為他不是?」 她咬唇沉吟數秒,「是的。」 汪遠陽似乎頗為她坦然的回答感到驚訝,他欲言又止,最後只冒出一句問話。「要羈押他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她現在並沒有足夠的理由認定他無罪。 「你們到他住的地方看過了嗎?」 「看過了。」 「那是什麼樣的地方?公寓嗎?或是有管理員的大廈?」 「是社區大廈,可是管理員不確定當天晚上有看到他回來,他當時正在看電視,而殷森又不是那種會主動向管理員打招呼的男人。」 「那社區裡其他住戶呢?沒有人注意到他?」 「沒有。」 「你們問過每一個人?」她微微拉高嗓音。 汪遠陽一愣,「齊檢座?」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知道自己是過於吹毛求疵了。「我自己去查好了。」 「你自己查?」他更加驚訝了,不敢置信地瞪她。 檢察官通常只是負責指揮警方辦案而已,像這種調查案情的事,她應該只需下令,由他們去撤查即可,何況他們合作多次,她應該信任他的辦事能力才是…… 她這一次竟要親自去調查? 「我們已經查過了。」 「我知道。」她微微苦笑,仿佛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我只是想,雖然你們已經仔細問過,但換一個人去看看也許可以注意到你我不曾注意到的事情。」 他默默凝望她一會兒,「你很介意他。為什麼?」 「我只是覺得關於認定他是凶嫌這件事有疑點而已。」她辯解著,連自己都覺得理由薄弱,「我不想隨便誣陷無辜百姓。」 「你不信任警方?」 她一僵,「這是我的工作,汪副組長。你我負責抓人,我們負責認定他們是不是真正的罪犯。」 「對不起。」感覺到她的怒意,汪遠陽立即道歉。 「沒關係。」她平淡一句,結束了兩人的爭論。 「我送你?」他柔聲詢問。 「謝謝。」齊思思明白他想藉此表示的好意,回眸對他淺淺一笑,「我開車來的。」 「那麼……」他凝望著她,想說什麼卻又梗在喉間。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自己目前不會想答應他,只得再次微笑,「我想申請搜索票,到殷森住的地主看一看,或者你願意跟我一起去?」 他默然注視她兩秒,「沒問題。」 原來他住的地方是這樣的。 齊思思站在廣闊的客廳中央,打量著室內一切。從簡單平淡的裝飾,到一塵不染的家具,還有整整占了一面牆的原木書櫃裡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籍。 一個相當注重秩序、規律,講究精確的男人,並且……她一面瀏覽過那一排排的書一央想道,閱讀興趣相當廣泛。 她應該不感到意外的,從剛剛在詢問室內即使空氣悶熱得緊,他仍穿著整潔齊整的西裝,並且神奇地一滴汗也沒有流,她就隱隱猜到他的私生活必然是十分嚴謹的。 或許這樣的精准嚴謹是由於他職業的關係——一家私人保全公司的負責人,當然必須具有某種程度的讓人信賴感。 可是,這樣的居家環境沒有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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