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絕愛姬百合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我只是好奇。」男人聳聳肩,「或許你就是因為業務不順,今晚脾氣才特別大。」

  「我可以保證,就算我真的火氣不小也絕非因為黎氏。」他微微一笑,眸光若有所指地掃視了有意朝他挑釁的男子全身上下一圈,接著轉向在一旁呆立的袁真澄,「走了,真澄。」

  她點點頭,愣愣地隨他離去,滿腦子回蕩著那男人剛剛所說的話,完全沒注意到大廳裡朝兩人集中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

  一直到上了屬於他們的私家轎車,司機也發動了車子,她才被他一句冰冷言語帶回現實。

  「你今晚玩得挺愉快嘛!」

  她微微蹙眉,「不行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驀地偏轉身子將她定在椅背,眸子點燃火焰,「你是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又怎樣?」她坦然承認,強迫自己不准回避他逼人的眼神,「只許你一個人玩得盡興,就不許我也自己找樂子?」

  「我說過,我黎之鵬的老婆不許在外頭勾引男人!」

  「我沒有勾引男人!」她不覺高聲反駁,「只是跟他們跳舞而已。」

  「跳到幾乎整個人膩進人家懷裡?」他咬著牙,「就算交際花也沒你如此放蕩!」

  「我放蕩?」她語氣更加高亢了,「不過和幾個男人跳了幾支舞就叫放蕩?那你自己又怎麼說?跟會場裡每一個稍有姿色的女人調情!她們哪一個不是膩在你懷裡?哪一個不是摟得你緊緊的?莫非她們全是交際花?」

  他一怔,眸中憤怒的火焰忽地一斂,轉為充滿興味,「你嫉妒?」

  「我沒有!」她直覺且迅速地反駁。

  「你有。」他饒有興致地宣稱,嘴角邪邪一彎。

  「沒有沒有沒有!」她恨他如此從容自大的表情,別過頭去,「你少自以為是。」

  「你是嫉妒。」她愈是不敢直視他眼眸他便愈確定,方才席捲他全身的怒氣不知怎地消褪無蹤,嘴邊的笑意卻不斷加深,「承認吧!」

  他不生氣了,她卻氣得渾身發顫,黑眸灼亮地瞪視他,「是!我是嫉妒怎樣?哪個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當著自己面和別的女人調情?你一整個晚上故意當看不見我也就罷了,還非得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的氣我嗎?」

  他只是淡淡地笑,一手挑起她線條倔強的下頷,語氣慢條斯理,「所以你是因為氣不過,才故意像只花蝴蝶似地飛來飛去?」

  她高傲地別過頭,「我演得不錯吧?」

  「相當好,不愧是頂尖P.A.。」

  他忽然低啞的嗓音激得她脊髓倏地竄過一道暖流,身子不覺一軟。

  他仿佛感受到她敏感的反應,嘴角再度挑起性感的弧度,大拇指輕輕按撫著她的下頷。

  「別這樣碰我。」她抗議著,語音卻是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軟弱。

  「為什麼?」他好整以暇地問,「我高興碰你就碰你,你是我妻子,不是嗎?」

  「我只是你名義上的妻子。」

  「那並沒有什麼不同。」他笑,「我不是說過嗎?即使我們簽了那紙契約,我們仍然是正式夫妻。名義上是,實際上也是。」

  只是加了一項離婚後會分她一半財產的條款而已。

  袁真澄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半帶苦澀地。

  這正是婚姻——她一向如此認為,不是嗎?而且比一般的婚姻還多上幾分保障與福利。

  他所要求的不過是婚後仍然流連花叢的權利,以及不許她採取同樣舉措的附加條件而已。

  就算他們是所謂因愛結合的夫妻,這樣的情況仍然可能發生的,不是嗎?為什麼她要如此氣憤、如此不安、如此急躁?

  為什麼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微笑會讓她的心莫名抽痛至此,甚至幾乎失去理智?

  是他太過分,或是她太強求?

  「真澄,」他低沉的嗓音溫溫柔柔地拂過她耳邊,「你在想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

  不該想的,多想只有讓自己更加茫然無措而已。別試圖去厘清自己的想法,最近的她已經愈來愈難以瞭解自己了。

  可是為什麼——明明要自己別再想了,為什麼心臟仍是如許絞痛,心緒仍是如許慌亂?

  為什麼心底會莫名地湧上一陣酸意,一股奇特的熱潮悄悄漫上眼眶?

  「你哭了。」他突如其來一句,發現了她不受控制悄然墜落的淚珠,定住她下頷的手指一緊。

  她一驚,這才察覺淚水不知何時驀然墜落,連忙伸展衣袖拭去,並立即偏轉身子背對他。

  「為什麼哭?真澄,是因為……我嗎?」他低低地問,嗓音奇特地帶著某種遲疑,又像壓抑著某種情感,澀澀、幹幹的。

  她搖搖頭,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只覺心頭像壓著千萬種無法甩脫的委屈與自憐。

  「別哭了。」他語音喑啞,伸手轉過她身子,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鎖住她,「別哭了。」

  「別管我。」她倔強地說,纖細的雙肩仍是不停打著哆嗦,像遭受狂風無情摧殘的花蕊。

  他凝視她良久,忽地長歎一口氣,伸手抹去她頰上淚痕,「別哭了,你哭得我受不了。」

  「為、為什麼?」她氣息仍是不穩。

  「因為我心疼。」他坦然承認。

  她倏地一驚,揚起清清秋水怔然凝望他。

  他沒有回避她清亮的美眸,只淺淺一笑,接著俯下頭,溫柔攫住她豔紅菱唇。

  她想躲避的,她不該讓他在整晚無視於自己的存在後,又給他隨時可一親芳澤的權利。

  她不該屈服於他的魅力之下的,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如此輕易棄械投降。

  但她仍然投降了,或許是因為他細膩的親吻太溫柔,或許是他身上傳來的氣息太迷人。

  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想,只能嚶嚀一聲整個人偎入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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