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絕愛姬百合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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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真澄從樓上飛奔下來,「設計這棟建築的人是誰?」她仰起一張寫著欽慕的容顏,「我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書房。」 「我的……黎之鵬的朋友。」 「他真了不起,這棟房子不論是外觀還是內部,全都是一級棒的,他肯定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建築師。」 「這個嘛……」黎之睡瞪著她煥發著光彩的清秀容顏,心情不知怎地有些低落。 當然,他並不是因為她毫不掩飾地稱讚嚴寒而感到不是滋味,畢竟連他自己都很欣賞好友這方面的才氣,只不過他第一次見她對一個男人如此服氣,偏偏那個男人又不是他。 他幾乎不想帶她去看嚴寒設計的主臥房了,雖然那是他今晚帶她來這裡的目的。 「我們再繼續參觀,應該還有主臥房吧?」袁真澄提起了他正極力避免想起的地方,「一定也很棒。」 「是很不錯。」 「走啦,帶我去看。」她軟軟地央求,接著就大方地挽著他手臂,半強迫地拖他上樓。 在二樓上三樓的樓梯,做了一個回旋式的處理,那並非純粹為了求外形美觀,而是擁有某種特殊目的。 果然,當袁真澄拉著他轉過那道螺旋式樓梯,來到樓梯最頂端時,嚴寒當初的設計完全收到預期內的效果——她整個人全呆了。 她驚怔地望著眼前一目了然的闊朗臥房,完全沒有隔間,也沒有任何一道阻擋視線的門扉,整個三樓就是一間主臥房。 對於這樣完全開放的空間,黎之鵬起先有些不習慣,還曾向嚴寒開玩笑說這下他想藉著房門將不請自來的女人擋在門外都不可能了,但不久,他便愛上了這樣寬闊豪氣的感覺。 在這裡,他可以感到完全的優遊自在,而且也根本不需在此拒絕女人,因為他絕不讓任何女人有機會上三樓。 這裡是他完全私人的空間。 完全的、屬於私人的空間,在每次鵬飛樓週末晚宴結束後,他的女伴總會渴望有機會見識的臥房,然而他卻從不給她們任何一個這種機會。 那麼,他又為什麼肯讓她來到這裡? 黎之鵬自嘲般地微勾唇角。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心中複雜的思緒,只知道那天在啤酒屋,當他聽見半醉的她夢幻般地朝他描述憧憬未來能住進的房子時,就有股衝動想帶她來看看鵬飛樓。 他肯定鵬飛樓會完全符合她的期望,甚至超越她的夢想。 莫名其妙!他皺皺俊朗的眉峰,他幹嘛非得這樣討好她不可? 「好棒的房間!」袁真澄轉身搖晃他手臂的動作拉回了他的思緒,她仰望著他,星眸璀璨明亮,「記不記得從前讀書時課本上有一篇《紅樓夢》的節錄文章?探春的房間就是這樣的,完全打通所有的隔間,從那時我就夢想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臥房。」 「我不讀《紅樓夢》。」 「我也不讀啊!」她秀眉一挑,似乎為他的冷淡反應感到失望,「可是高中課本上有過這一段。」 有嗎?他怎麼不記得? 「你沒念過是吧?」她凝望他微微茫然的容顏許久,秀眉愈攢愈緊,眸中抹上類似同情的憂傷,「原來你那麼早就失學了。對不起,我沒想到……」 天!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訝然瞪著她,她竟以為他窮得念不起高中,還露出那種同情的眼神。這個玩笑似乎愈開愈大了。 看來有必要對她澄清一些誤會。這假裝他不是黎之鵬的遊戲已經失去了他原先想捉弄她的意義,反倒逐漸讓他內心升起奇特的罪惡感。何況,假裝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也不是多好玩的事,他今晚就有好幾次差點露出馬腳。 還是對她坦承一切吧! 就在黎之鵬正想開口時,她清脆的嗓音卻搶先他一步,「這就是黎之鵬?」 他眉宇微蹙,看著她拿起他隨意擺在一張桌上的相片。 她仔細地凝視那張相片,黎之鵬有種錯覺,仿佛她準備藉由這樣的方式穿透他的靈魂似的。 他粗魯地搶過相框,「別看了。」 她揚頭望向他,眨眨清亮的眼眸,「他長得確實和你很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當然,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他再度想要開口,她卻又先他一步,「可是他看來比你冷酷多了。」 黎之鵬瞪著她,只能半無奈地歎息。這女人怎麼搞的?老是跟他搶話說。 「你有沒有注意過?雖然他全身上下都透出冷酷淡漠的氣息,可是那雙眼卻洩漏了他的秘密。」 他心神一凜,「什麼意思?」 「那是一種……充滿寂寞的眼神,」她閉上眼,恍若全心全意感受著方才得到的靈感,「他在尋求著什麼東西,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一份情感……」 黎之鵬瞪著她,身軀無法抑制地震顫。 她怎麼能這樣?只是一張相片而已,一張好幾年前隨便拍下的相片,他甚至不曾仔細瞧過就將它放進了相框——她怎能從一張相片中看到這許多?仿佛要剝開他靈魂仔細審視似的。 「你演得一點都不像他,」她半責備的語音拉回他震動的心神,「應該更冷酷一點才是,至少不應該常笑,我猜那傢伙一定不怎麼笑。」 她說對了,那時候的他確實不喜歡笑,甚至連微笑都懶。 「他現在不是那樣了,現在的他開朗多了。」 「為什麼?」她雙眉挑起,掩不住真誠的好奇,「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會從那種冷酷的男人變得開朗?」 「你認為我應該知道?」他無法忍住諷刺。 「你不曉得嗎?」她的面容和語氣都抹上濃濃的失望。 黎之鵬心臟一緊,不知怎地竟無法忍受她那種神情,「我只知道他是為了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他別過頭,語氣緊繃,「他很愛她,她應該也愛他,卻選擇嫁給他哥哥。」 「為什麼?」 「因為他哥哥不喜歡她,而她無法忍受有任何男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他咬著牙,「她是個極端虛榮的女人。」 「為什麼我有種感覺你仿佛在說自己的事?」 他一震,倏地轉頭凝向她。 她面容沉靜,剔透的眼眸泛著異樣光彩,他立即別遇眸子,無法直她如此清澄的眼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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