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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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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黎之鶴深吸一口氣,語氣依舊堅定,「憑我對她的愛,憑她對我的愛。」 黎之鵬恍然一驚,迅速凝視他的身影,默然不語。 兩兄弟默默對望著。 終於,黎之鶴先開了口,「我承認自己從小就習慣了讓你。或許是因為爸爸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的關係,我變本加厲的寵你,想要彌補你失去的父愛……」他停頓數秒,恍然歎息,「我也承認有許多事我總先人為主地認為你無法承受,選擇默默保護你—— 比如早兒的事。」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蘊著歉意的眸子迅速掠過一道異彩。 「說啊。」黎之鵬不耐煩地催促。 「早兒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相信你早知道了,她自私、任性、又自我中心,絕對是一個男人最大的夢魘。而為了救你脫離這夢魘,我自作主張娶了她……我錯了。」黎之鶴再度停頓下來,眸光圈鎖住弟弟。 在這一瞬間,他相信自己看到了之鵬眸中的情感,那不再刻意隱藏,逐漸傾泄出的濃濃依戀。 這給了他勇氣繼續說下去,「我的自以為是反而令你背上了十字架;我以為我的犧牲會為你換來快樂,卻沒料到其實我只是加深了你的痛苦。我該知道你愛我不比我愛你少,當你知道我為你這樣做時,你會心疼我,更會憎恨自己讓最敬愛的哥哥挑起所有的重擔。於是你也會恨我,因為是我造成了這一切……」 「別說了!」黎之鵬忽地別過頭,語音低啞。 「所以我今天來,來向你道歉,也向你挑戰。」 黎之鵬轉回眸光,挑了挑眉,「挑戰?」 「我愛清曉,我要清曉。」黎之鶴擲地有聲地道,「這一次我不會讓你的o」 「你!」黎之鵬一震,莫名的心悸讓他的身子也顫抖了起來,他一個箭步上前提起兄長的衣領,「你這傢伙——」他咬牙切齒,仿佛充滿了憤怒,眼眸卻是微微漾著水光。 黎之鶴望著他,不覺也一陣鼻酸,「從前只要是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讓你,但清曉——我不會讓你的!」他語音暗啞,「你說得對,我們都是大男人了,應該用自己的雙手爭取自己想要的。 幸福是自己爭取的,不是人家給的……」 「哈!我沒聽錯吧?這是我那個總是不敢跟我爭奪任何東西的哥哥說的話嗎?」黎之鵬鬆開他的衣領,語音充滿諷刺,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只有清曉。」認清弟弟眼中的情感,黎之鶴一顆心也跟著激昂起來,「只有她我不能讓,不願讓。」 「可是你忘了嗎?我必須結婚。如果我不在下禮拜結婚的話,爸爸可能就不讓我繼承黎氏。」 「那是你的問題,之鵬。」黎之鶴定定回應弟弟挑戰的眼神,「你必須自己去爭取爸爸的肯定,這一次我不會再幫你的。」 「好傢伙!你總算開竅了。」黎之鵬撚熄香煙,望著兄長的眸子浮現一絲笑意。「是我讓你開竅的嗎?」 「不錯。」他幽然吐息,「你昨晚說的話讓我明白你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也讓我明白了幸福不是人家給的,該靠自己去爭取。而送些日子你從我身邊奪走她,更讓我明白一件事——我不能失去清曉,絕對不能。」 一陣類似啜泣的驚喘忽地劃過客廳內冰涼的空氣,兩人同時回首,目光同時與一個女人相接。 清曉。 她——都聽見了? 黎之鶴無法理清自己心底是什麼滋味,見到她,他繃緊多天的神經似乎驀地一松,又像被揪得更緊。 她站在大廳拱門處,纖細的身子微微顫動著,仿佛風一吹便會散了。 他癡癡地望著她,震驚地發現這短短數日她竟清減了不少,臉頰染著蒼白,氣色也憔悴了幾分。 他心疼莫名,大跨步就要邁向她。 「別過來!」她沙啞地阻止。 「清曉?」 「別過來。」她抬起纖纖藕臂阻止他前進,凝視他的眼眸迷蒙著淡淡煙霧,唇瓣微微發顫,「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毫不猶豫地答,「是真的。」 「你真的——愛我?」 「真的。」 她因他充滿感情的嗓音全身一顫,像是極端喜悅,又像是無法置信。 「清曉,是真的,相信我。」 她倏地閉眼,羽狀的睫毛低低掩伏,「齊早兒呢?如果你從來不曾愛過她,為什麼會有那間琴室?」 「那是早兒死前的要求。她要一間琴室,一間完完全全屬於她的琴室。」她迅速揚起眼簾,「為什麼?」 「我不知道。」黎之鶴誠實回答,「我只知道這是她臨死前的要求,我無法拒絕。」 說實話,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早兒躺在醫院裡時,最後對他要求的會是這樣一件事。 她並不特別愛彈琴,為什麼非要一間琴室不可?而且要一方完完全全屬於她的,無人能進的聖地——但他卻讓清曉進了琴室。 他不後悔,從來不曾因對早兒無法履諾感到一絲絲愧疚。 他只後悔自己竟然愚蠢到曾經認為清曉與她有一點點相似。 早兒沒有清曉百分之一的純真,沒有她百分之一的溫柔,沒有她百分之一的善解人意。 早兒有的只是自私、自我、自矜。 想來,他是恨那個女人的吧。與她短短的兩年婚姻,他有仿佛遭受一世紀折磨的錯覺;更可笑的是,這折磨是他自找的!黎之鶴搖頭歎息,「我從來不曾愛過她,我娶她只是因為——」他頓了頓,「我以為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真蠢!」黎之鵬插口,充滿譏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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