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穿越當新娘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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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找她!」 「兒子,兒子,你別去啊!事到如今,你把她找回來幹嘛呢?你又不愛她……」 「誰說我不愛?!」 這句憤怒的咆哮出口,震動了周秀芝,也震動了陸英麒自己。 周秀芝傻傻地望著兒子,許久,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你剛剛……說什麼?兒子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對啊,他在說什麼? 陸英麒呆怔,心亂如麻。 天地悠悠,她該何去何從? 夜色蒼茫的街頭,窗外霓虹燈光閃爍,宋可雲眯著眼,看著那五彩繽紛的色彩,這是個花花世界,千變萬化的世界。 這世界,沒有她容身之地。 越南?那裡根本不是她的家鄉,在那裡,沒有人等她回去。 她只能流浪在臺灣,在這個有點熟悉卻依然十分陌生的地方,她搭上高鐵,恍惚地坐了幾個來回,從台南到臺北,再從臺北回台南。 她在車上想心事,想著自己該在何處落腳,想著她那無緣的「前夫」知道她離去了,是否會有一絲絲牽掛? 他會擔心她嗎?至少有一點點也好,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人思念著自己,讓她感到不那麼孤單。 想著,想著,她哭了,淚水紛紛,猶如斷線的珍珠,雖然她哭得極壓抑,只是細微的哽咽,但車上乘客仍是有人發現了,驚愕地面面相覷。 她不理會別人怎麼看,隨他們看去吧!要議論要嘲笑都無妨,人在真正傷心的時候是無法顧及顏面的。 她只希望自己痛哭過後,能尋到未來的方向。 夜行列車北上又南下,終於,她選擇在中繼站下車。 台中。 她盯著這站名,迷蒙地思索著這地名的涵義,但她想不出來,哪裡都對她沒意義,哪個城市對她來說都是異鄉。 她坐上計程車,司機載她到一家商務旅館,她很累了,只想有張床躺著,好好睡一覺,但旅館的人告訴她,她沒有身分證,依規定他們不能收留她投宿。 身分證? 對啊!為何她直到現在才恍然驚覺,她沒有這玩意兒?身分證、健保卡、護照,當初將她從水裡救起的那些人,並未給她這些相關證件,他們只是粗率地將她當成原來的越南新娘,便匆匆忙忙地送進陸家了。 在這個世界,她是個沒有身分的人,也就是說哪天她死了,也不會留下任何書面紀錄。 也罷,有沒有紀錄又如何?反正不會有人關心她的生死。 想著,胸臆一波酸楚翻騰,宋可雲覺得自己似乎又要哭了,但怪異的是,眼眸卻乾涸,蘊育不出一顆淚。 她在車上哭夠了,也哭累了,只求老天能給她一席安身的睡榻。 這很難嗎?很難嗎? 宋可雲咬唇,拖著行李箱來到一座小公園,窩在防空洞裡。 她找出一件厚大衣覆蓋自己,就那麼倚著水泥牆,合落眼,夜涼如水,風呼呼地吹著。 她不安穩地睡著,夢裡,她又回到千年以前的唐朝,桌上明滅著燭火,而她靜靜地伏案畫設計圖。 她夢見娘,帶她去逛市集,買糖球給她吃,她含在嘴裡,嘗著那甜甜的滋味,甜甜地向娘撒嬌。 「娘啊,你在哪兒?你帶孩兒走吧!」 她在夢裡呢喃,那低微的夢囈,聽來格外令人心酸。 風繼續吹著,不久,雨也飄落了,淅瀝瀝的雨聲驚醒了淺眠的她。 她睜開眼,瞪著白茫茫的防空洞內牆,有好片刻,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個時空?是在千年以前,抑或千年以後? 在哪個時空又有何分別呢?在哪個時空她都是一個人,形單影隻。 她忽然笑了,狂放地笑了,尖銳嘶啞的笑聲在夜裡回蕩,像夜梟悲鳴著寂寞。 她在公園,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漫畫屋,在郊區不看身分證的民宿,猶如幽魂般地遊蕩了好幾天,確切過了多久她也不記得了,她沒去數日子,今天是幾月幾號星期幾她不在乎。 日復一日,她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心不在焉地吃飯,很快便消瘦了,姿容樵悴,面白如鬼。 直到這天,她偶然在街頭遇到相識的人—— 「你不是……嫁到陸家的那個越南新娘嗎?」 認出她的人是小六,他正從酒店走出來,開心地左摟右抱,一手搭著一個嬌媚的酒店小姐。 「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還拖著行李?」小六驚訝,打量她全身上下,眼神閃過不忍。 「天哪!你瘦得像骷髏一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被陸家趕出來了?」 對,她被陸家趕出來了。 宋可雲瞪著小六,瞪著將她的命運攪得天翻地覆的黑手之一,就是他們一群人,將她當成那個越南新娘送進了陸家,是他們害她遇見了陸英麒,愛上了他,落得一顆心碎成片片的下場。 是他們害的,都是他們害的! 一股氣血驀地上湧,宋可雲不及細想,直覺便揚起手,重重賞了小六一個清脆淩厲的耳光。 小六震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婆,這下你知道錯了吧?」 周秀芝很不喜歡老公對她說教,但這三個月來,她一句聽過類似的話無數遍了。 「對!我知道錯了,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她恨恨地瞪著素來疼愛自己的丈夫,雙手叉腰,一臉潑辣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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