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癡心不換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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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死吧!真的愛我,就證明給我看。 車燈耀眼,刺得她睜不開眸,她被高高地拋起,然後重重地落下…… 「啊——」 淒厲的尖叫劃破了靜夜,驚醒掙扎於夢境邊緣的方楚楚。 她悚然坐起身,冷汗涔涔,浸透了睡衣後襟,臉上也都是濕濕涼涼的汗水。 她又作惡夢了。 又夢見那場驚心動魄的車禍,夢見那個殘忍地命令她去死的男人。 她知道,這其實不是屬於自己的夢,是那個把心臟留給她的女人,同時把夢魘也留給她。 「田曉雲,那個男人是誰?究竟是誰那樣傷害你?」她喃喃低語,問著一個早已不在這個時空的女子。 當然,她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方楚楚幽幽歎息,輕巧地下床,來到窗邊,拉開薄薄的紗簾。 窗外,明月圓滿,銀色的光芒洗著大地。 這是她離開韓非的第一個夜晚,才分開不到二十四小時,她便又作惡夢了。 果然自己是依賴著他的嗎? 這些日子,她跟他吵吵鬧鬧,有時冷戰有時和好,但只要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彷佛便能心安,能夠遠離那虛無可怕的夢魘。 那男人究竟有何許魔力?為何她明明要自己不能相信他,他仍是致命地吸引著她? 他說要給她三天時間,決定是否要繼續和他在一起,她也聽他的話出來旅行了,獨自住在這間距離太平洋海岸只有數尺之遙的民宿,以為自己在月色海濤聲裡能夠睡得很好。 以為,能夠得到自由。 看來不是這樣…… 一聲叮咚鈴響,有人透過送簡訊來。 會是他嗎? 她心韻微亂,帶著曖昧不清的情緒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點閱來看,發信人卻是秦光皓。 是學長啊。 她迷惘地眨眨眼,說不清是失望或松了口氣。 學長傳了張照片給她,是今晚清透的月輪,他說他很想念她,問她睡得可好? 這陣子他每天都會傳簡汛給她,有時是照片,有時是幾句話,看來他很想再見到她。 該怎麼辦呢? 她怔怔盯著手機,回憶起上次見面,她根本是落荒而逃,也不知怎地,對學長她似乎又害怕又有些異樣的依戀。 總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他吧! 或許她該鼓起勇氣,厘清自己對學長複雜的情感,她是不是對他……也有點動心呢? 韓非在行事曆上空下三天。 這三天,他不安排任何一場手術,肩胛和肋骨的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應該不影響他執刀,他不動刀,純粹只是不願自己因為心神不寧,而危害到病人。 他有預感,在楚楚離開他這三天,在他煎熬著等待她答案的這三天,他不可能百分之百冷靜地為病人開刀。 別說開刀了,他整天都得咬著糖,壓抑煩躁不安的情緒。 他沒想到自己也有無法冷靜的時候,自從成為醫生,他便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摒棄所有的感情波動,一個會在病人面前表露喜怒哀樂的醫生,不是個好醫生。 但楚楚,令他破戒了。 她不是在成為他的妻後才令他破戒的,在這之前,便動搖了他。 思及此,他忽地想起以前在學時有個教授曾對他說的話—— 醫生不是神,醫生也是人,也會受情緒影響犯下失誤,我們要做的只是儘量不去犯錯,但沒有誰是永遠不犯錯的,如果你敢這麼說,那就是對神的大不敬。 當時他聽了,只覺得這是教授為自己找的藉口,如果不是太軟弱,怎麼能預設自己必定會犯錯? 但現在,他可不敢如此肯定了…… 有什麼意念倏忽閃過韓非腦海,他皺眉,想抓住卻沒能及時抓住。 正恍惚時,醫院廣播聲音響起—— 「心臟外科韓非醫生,韓醫生請到急診室。」 是緊急病患嗎? 韓非聽見召喚,迅速起身離開辦公室。 學長約她在淡水見面。 淡水,漁人碼頭,夕陽西斜的時候。 暮靄迷茫,霞光在天際暈染絢爛的色彩,帶點奇特的夢幻感。 他在情人橋上等她,俊拔的身子倚著欄杆,那麼閒適、那麼瀟灑,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她也看了。 看著,夕照從他身後透過來,他逆著光,俊容若隱若現。 她的心,忽地重擊一下胸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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