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癡心不換 | 上頁 下頁
四四


  「逗你的啦!」秦光皓呵呵笑,好整以暇地喝咖啡。

  方楚楚沒好氣地橫他白眼。

  「好了,別生氣,看看我從囯外帶回什麼送給你。」說著,秦光皓遞出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

  每回秦光皓出國,總會帶各種各樣的紀念品送給她,這次也不例外。

  她好奇地接過,「是什麼東西啊?」

  「你看了就知道了……」

  方楚楚回到家時,已將近午夜。

  令她驚訝的是客廳亮著燈,韓非到家了,而且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新聞。他很少看電視的,嫌浪費時間,頂多每天用早餐時順便看看報紙,藉此得知國內外新聞消息。

  今天倒是挺閑的,居然在客廳坐,或者是專程等她回來?

  方楚楚嘲諷地想,在玄關換上拖鞋,走進客廳,見到他連招呼也不打,逕自回房。

  「站住!」冰冽的嗓音在她身後落下。

  她僵住,兩秒後,方緩緩回首,神態冷漠。

  「幹麼?」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這陣子都這麼晚回家?」他目光犀利地打量她。

  當自己是法官在審犯人嗎?

  她冷笑,「有很晚嗎?也只有今天比較晚一點吧!」

  「前天你也是過了十點才回來。」

  「那天我們攝影班的同學聚餐。」

  「你在學攝影?」韓非訝然。

  「嗯。」

  「什麼時候開始的?」

  「上個禮拜。」

  「怎麼不跟我說?」

  「有必要嗎?韓大醫生那麼忙,就不用拿我這種小事煩你吧!」她語鋒帶刺。他不悅地擰眉。

  「沒話說的話我先去洗澡了。」語落,她立即翩然離開,像是話也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句。

  韓非抿唇,電視上的主播正用流暢的英語播報國際新聞,他聽著那規律起伏的聲調,胸臆一股莫名的煩躁。

  這煩躁,從今夜他回家發現妻子不在,便一直橫堵著,方才與她對話,更是忍不住夾雜著幾分惱火。

  他當然知道,這是方楚楚對他的示威,從那天他們大吵一架後,她便刻意疏離冷落,再也不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了,家裡請了個鐘點管家來打掃。

  她天天出門,有時竟比他還遲歸,也不交代自己的行蹤,明顯地就是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這就是方楚楚,當她任性起來比誰都我行我素,他不該感到驚訝,她本來就是個驕縱的大小姐。

  問題是,她現在可是他的妻子,他不許她在他面前擺冷漠,這樣反倒顯得在乎的人是他了……

  可惡!

  韓非懊惱地冷嗤,從茶几上的果盤隨手揀出一顆糖果,撕了包裝紙塞進嘴裡。

  心不在焉地看完整節國際新聞,方楚楚也從浴室走出來了,她換上棉質睡衣,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為自己斟了一杯氣泡礦泉水。

  一聲叮咚的短鈴聲,她拿起手機看。

  韓非裝作不在意,其實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她不停地用line回訊息,叮咚聲回聲不絕。

  到底是在跟誰聊天?這麼專心?

  韓非悶悶地咬糖果,聽見方楚楚忽地噗哺一笑,也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有趣的話。

  他霍然起身,也跟著進廚房開冰箱,翻出一瓶礦泉水。

  「在跟誰聊天?」他裝作隨口一問。

  「我學長。」她也隨口回答。

  但這答案他可沒法隨便聽聽,胸口陡然冒起無名火。

  「是秦光皓?」

  「對。」

  「他說什麼?」

  「也沒什麼,他問我要不要當他的攝影助理?」

  「攝影助理?」

  一道淩厲的眸刀砍向方楚楚,她感覺到了,最後回個笑臉給學長,揚眸不閃不躲地迎視。

  「他為什麼要你去當助理?」

  「因為他知道我想學攝影,正好他最近想開個展,需要人幫忙,如果我去幫他,他也能順便教我。」

  無盡的沉默蔓延,像一張悄悄收攏的網,逐漸將兩人困在其中。

  他瞪她,她也回瞪他,兩人互不相讓,誰也不肯示弱。

  「不准去!」沉默過後,他下了專斷的命令。

  方楚楚深呼吸,咬緊牙關,他憑什麼不准她去?

  她高傲地揚起下頷,「如果我偏要去呢?」擺明瞭向他挑釁。

  「你不是已經報名攝影班的課程了嗎?何必還要去跟他學什麼東西?而且當人助理你以為是好玩的嗎?什麼瑣事都要做,什麼閒雜人等都要周旋,你應付得來嗎?」

  這是瞧不起她?

  「我能做!老實跟你說吧,我早就在考慮出去找一份工作。」

  「你……工作?!」他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

  「不行嗎?」同樣一句話,她反問秦光皓是嬌嗔,對他是壓抑不住的憤慨。

  「你受得了嗎?」他語氣譏誚。

  「你是擔心我的脾氣受不了,還是身體受不了?」她比他更譏誚。

  「要是你忘了,容我提醒你,我已經動過換心手術了,換的還是你最在乎的那個女人的心,我現在健康得很!活蹦亂跳的,今天在外面鬼混一整天也不累,怎樣?」

  「你……」他臉色鐵青。

  「至於我的脾氣嘛,那更用不著你操心了。我雖然脾氣不好,但還是懂得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既然在外面替人打工,我會努力忍耐的,總之不會讓你這個做丈夫的丟臉,行了吧?」

  「方楚楚,你是故意……氣我的嗎?」

  「你現在才知道?」她笑得燦爛如花。

  他凜然不語,表情很難看。

  這是第一次,她在與他的言語交鋒中占盡上風,照理說勝利的滋味該是令她春風得意,但轉身回到房裡,關上那扇與他隔絕的門扉,她的眼角卻是無聲地落下珠淚。

  淚光瑩瑩,閃燦的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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