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如果不是你 | 上頁 下頁
十四


  昨夜他酒醉回房之後,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他依稀記得有見到她,然後昵?他是否在意識暈沉中錯認她?她是什麼反應?該不會覺得他很可笑?

  見他久久不語,她又問了一次。「副總,你還要喝嗎?」

  他瞪視她的臉,她神色自然,反而是他,竟下意識地想回避她明亮的眸。

  「不喝了!」胸口怒焰翻騰,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在氣些什麼,大踏步地轉身。

  「副總,別忘了今天早上十點要開會。」清脆如珠玉的嗓音在他身後滾落。

  廢話!還需要她提醒嗎?他從來不會忘了公事!

  他回頭,狠狠射出兩把淩厲的眸刀。

  ***

  他在氣什麼啊?

  周韋彤百思不解,不明白自已又是哪裡惹怒了老闆,教他必須用那種粗魯無禮的態度對她。

  唯一的解釋是,這就是他的個性,他本來就是這麼不可理喻的一個人,無可救藥。

  「難得我今天還想對他好一點的。」她鬱惱地呢喃。說不在乎是騙人的,她就是很介意那個囂張又專橫的男人。

  怕他覺得尷尬,她刻意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態,仿佛昨晚他錯認她的烏龍並未發生,但她的友善只換來他的冷漠。

  其實他根本就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吧?真可惡!原來只有她念念不忘,為了他無心吐落的芳名失眠幾個小時。

  她實在很好奇,燦心是誰?是他從前的戀人嗎?是曾令他重重受傷的人嗎?為何他會用那麼壓抑痛楚的口氣,喚著那個名?

  話說回來,她幹麼牽掛?他的過去與她何干?

  「周韋彤,你夠了喔!」她雙手握拳揮舞,用一句響亮的呐喊壓下心海起伏的情緒。

  他是老闆,她是他的助理,就這樣,她不必對他付出多餘的關心,反正他們又不是朋友。

  而且顯然永遠不可能發展出友誼……

  不知怎地,這無端浮現的念頭令她呼吸一緊,不覺暗暗掐了掐掌心。

  她強迫自己收回思緒,打開筆記型電腦,整理等會兒開會要用的資料,剛連上網,程式便提醒她收到新郵件,她開信箱,連續幾封都是黃凱超寄來的。

  記得幫我買遊戲唷!

  信件無內容,只有主旨,她瞪著電腦螢幕,有些動怒。

  他就不能多寫幾行字嗎?至少問候一下她在日本過得怎樣?出差是否很辛苦?

  接著,手機也響起短促的鈴聲。

  她點閱簡訊,也是黃凱超傳來的,叮嚀她一定要今晚就去店門口排隊,否則可能領不到明天一早首賣的號碼牌。

  她想扁人!

  周韋彤氣得咬牙,想硬下心腸不理會,偏偏男友又傳來另一則簡訊,這回,是一個大大的笑臉,附帶孩子氣的請求——

  拜託、拜託、拜託你嘍!

  能怎麼辦?她無奈地歎息,當凱超這般可憐兮兮地請求時,她就是難以回絕,雖然她也覺得他自私,不懂得體貼,但他畢竟……是她男朋友啊。

  為了維繫一段感情,總是得有一方讓步,對吧?

  於是,她雖是滿懷氣惱,仍是將男友的請托掛在心頭,鎮日都盯著手錶,抓緊時間完成公事。

  晚上,陪日本出版社的高階主管用過晚餐,對方邀請嚴琛去俱樂部,她乘機告退。

  「副總,我去那種地方不太好,你們也玩得不盡興,我看我先回飯店好了。」

  「嗯。」他點頭同意。

  她如蒙大赦,坐電車趕到秋葉原,預定明日發行遊戲的店家門口已經排了一條人龍,大部分是狂熱的電玩宅男,只有她是oL。

  無數道稀奇的視線朝她投來,她尷尬不已,只能假裝無視。

  數小時後,天空浙浙瀝瀝地飄落細雨,宅男們穿上事先準備的雨衣,拉開防水睡袋,坐在地上打牌聊天。

  她卻只有一個人,不敢擅自離開,怕自己一走,位置便被佔領了。

  該不該放棄?

  周韋彤摘下起霧的眼鏡,收進皮包,眼見雨勢逐漸滂沱,她不禁躑躅,總不能傻傻地在這兒淋上一夜的雨,但思及男友殷殷期盼的眼神,她又舍不下。

  拜託、拜託、拜託你嘍!

  他那麼誠摯地求她,她能無動於衷嗎?

  唉,該怎麼辦才好?

  ***

  午夜十二點,嚴琛總算找到藉口逃離燈紅酒綠的包廂,走出酒店門口,深深呼吸一口潮濕的空氣。

  其實這家俱樂部格調並不低俗,陪酒的公關小姐也都是上上之選,但他還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他對女色沒那麼大的興致,不像那些日本主管總愛在鶯聲燕語中尋歡作樂。

  若是要紆解工作壓力,他寧願運動,即便只是在室內跑步機馳騁,能夠盡情流汗也很暢快。

  怎麼樣都比跟那些矯揉造作的女人相處好多了。

  他招來一輛計程車,一坐上車便打手機。

  鈴聲響了許久,周韋彤才遲遲地接電話。「喂,副總。」

  「你睡了嗎?」他蹙眉。

  「沒有,我——」她打了個噴嚏。「副總有事嗎?」

  「我是想跟你說,幫我聯絡上海跟新加坡分公司的主管,提醒他們——」

  又一聲噴嚏。

  「你怎麼了?」他眉宇更收攏,聽見線路那端傳來沙沙的雨聲。「你在外面?」

  「是,我……」她似是揉了揉鼻子。「在秋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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