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蛋白質保姆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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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望著他天使般的睡顏。真是一個很漂亮的孩子,除了那雙現在緊緊閉著的眼,她猜他的五官應該大部分遺傳自他母親吧。 學姊說,這孩子的母親在他兩歲時便因車禍去世了,而楚律師似乎也因此受到重大打擊,至今不曾與任何女人傳出緋聞。 不知道她是怎樣一個美人?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孩子,肯定是沉魚落雁之姿吧。 她站起身,輕輕為小男孩蓋好棉被,扭亮床頭櫃上的小燈,熄了壁燈,正打算掩上房門離開時,一陣朦朧囈語凝住她的步履。 「爸爸,為什麼不聽我彈琴?」楚翔飛細細的嗓音雖然微弱,卻充滿哀傷。 單白芷聽了,心一扯。 「我彈得不好嗎?」不,你彈得很好。 「我也想要媽媽。」誰都想要,孩子,但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擁有。 聽著他的夢話,她的心狠狠地被扯痛。 「媽媽,媽媽……不要丟下我……」模糊的囈語忽然轉成尖銳的懇求,劃破一室靜寂。 媽媽,不要丟下我。 這惶惑而傷痛的聲音震動了單白芷,她緊緊握住門把,忽然感覺全身僵硬。 「媽媽不要走……」他繼續在睡夢中輾轉呻吟。 她閉上眸,前額抵住牆面。清澈的冰涼,由她的額緩緩滲人心底。 §第三章 她又在翔飛床畔睡著了。 兩個禮拜以來,這是他第三次發現,早該下班回家的單白芷睡在翔飛床畔。 楚懷宇站在房門前,靜靜瞧著她平靜的側面。 第一次發現,是在她工作第一天。那晚,他因為與一名委託人研究案情,拖到十點多才到家,而當他來到孩子房裡,望見這一幕時,第一個反應是憤怒。 是的,他非常憤怒。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警告過她不准和孩子太過親近,所以不論她怎麼疲累,也不該趴睡在翔飛床畔。 他急切地想搖醒她,痛駡她一頓。可不知為什麼,最後他還是沒那麼做,也許是因為當他靠近她時,發現那張卸下眼鏡的容顏殘留著未幹的淚痕。 她哭了。是因為作夢嗎?他不解,胸膛翻揚的怒火卻忽然滅了,莫名地平靜下來。最後,他不但沒趕她走,甚至在她醒來時,體貼地提供滿臉茫然的她一間客房。 剛睡醒的她似乎很難凝聚神志,維持了迷惘的狀態好幾分鐘,才恍然自己做了什麼。然後她連番道歉,匆匆收拾背包走人。 第二次,已是深夜十二點,她仍然堅持回家。 這是第三次了。 楚懷宇瞥瞥腕表,時間已接近午夜。吳媽早回房裡睡了,屋裡一片靜寂。 他考慮數秒,最後還是轉過身子,一面走向自己房間,一面解開領帶、脫下西裝。 直到在按摩浴缸裡泡了將近十分鐘後,他才覺得緊繃了一整天的肌肉得到舒緩。 透過白色水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這間浴室很寬敞,當年裝修時,他的妻子堅持打通與儲藏室相鄰的牆,改建成現在的模樣。 超大尺寸的石板淋浴間、半弧形的按摩浴缸、玻璃打造的洗手台、舒適的白色躺椅、嵌在壁上的擴音器。你可以在這裡淋浴、泡澡、休憩、看書,甚至聽音樂,是個完全享受的空間。 她曾笑著說,這樣的空間是她從小的夢想。他笑著聽,縱容她放手揮灑夢想。 裝修完成,新婚夫婦入住了,可不到三年,一手打造夢幻之屋的女主人便棄之離去。 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她究竟是真心想在她親自裝潢的房子居住一生呢,或者從來就只是抱著暫居的想法?他搞不清楚,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欺騙他?結婚前,或者結婚後?對翔飛,她又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什麼樣的母親可以丟下孩子跟情人私奔?她是不夠愛他呢?或者從來不曾愛過他?他不明白……何必明白呢?他驀地擰眉,站起身,打開蓮蓬頭讓激烈的水流沖刷全身,阻止自己繼續無謂的漫想。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伸手關上蓮蓬頭,前額抵住被一室水蒸氣烘熱的磁磚牆。 他靜靜地站著,直到浴室門外傳來一陣細微聲響。跟著,那扇霧面玻璃門唰地往一側滑開。 雖然浴室內仍彌漫著白色蒸氣,可透過沾水的眸,他仍認清了來人。 是她!那個剛剛還趴在翔飛床畔睡著的女人。 單白芷站在浴室門口,長髮淩亂地披在肩後,白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松落了,露出半截香肩。 微顰的眉,大大的眼,她看起來像個迷路的小女孩般無辜。 彷佛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她揉揉眼。 湛幽的眸與迷蒙的眼在蒸氣繚繞中遙遙相對,然後,他好看的唇淡淡揚起,她則慢慢往後退一步。 霧面玻璃門再度關上。 她就這麼離開了?楚懷宇挑眉。三更半夜闖進浴室,看盡一個男人的裸體後,她既不尖叫,也不道歉,只是默默離開?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他跨出浴缸,拿起浴巾隨意擦了擦發,又拭了拭不停滴水的身軀,然後套上白色浴袍。 一拉開門扉,她背對著他的嬌小背影立刻映人眼簾。 原來她還在?他還以為她會匆匆忙忙逃離這裡呢。 莫非他估計錯了?他眯起眼,想起兩年多前,曾有個年輕保姆試圖勾引他,從那之後,他在面試時便格外小心,絕不錄用那些可能對他產生興趣的女人。 難道他看錯她了?一念及此,他猛地展臂扳過她的身軀,精銳的眸光射向她。 她沒掙扎、沒抗拒,只是傻傻地承受他淩厲的打量,臉頰紅通通的。 「單小姐。」他沉聲喚她。 她的臉更紅了,一點點、一點點,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加紅潤,像顆熟透了的蘋果。 看著她從臉頰蔓延至下巴,逐漸染上頸項,甚至攀上前胸的紅霞,他忽然覺得好笑。從沒看過有人可以臉紅到這種程度的,他甚至懷疑那張爆紅的臉遲早會炸開。 「單小姐,你還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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