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追緝新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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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聖恩可以感覺到,電話那端的弟弟正掙扎著,與自我搏鬥,人要戰勝自己並不容易,更何況棲息在他內心深處的野獸已被黑暗的飲料餵養了多年,狂暴而殘忍。 「不管我們對彼此是什麼樣的感情,等她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她只會討厭我,恨我欺騙她!恨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我最清楚了。」 冰冽的字句在葉聖恩胸口凝霜,他覺得冷,全身寒毛豎立。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他們兄弟倆,難道只能一輩子相互折磨? 「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跟她完婚,如果你辜負了她,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到時候我會做出什麼事,連我自己都不敢保證!」葉朝陽似笑非笑地威脅,接著果斷地切線,再次關閉溝通之門。 葉聖恩無力地掛回話筒。 也許,這就是他應得的懲罰吧!從小到大,他總是那麼漫不經心,只想著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從不在意自己行色匆匆的經過會碰撞多少人,令多少人受傷。 其實你是無情的,哥,你那種半調子的急悲就是最大的無情。 他是……無情的? 葉聖恩苦澀地抿唇。其實他不懂,為何明明想慈悲地待人,卻會變成一種殘忍?他不懂他是真心想愛護這個孿生弟弟,卻反而招致無限怨尤。 他只知道,他傷害了弟弟,為了贖罪,他又不得不去傷害另一個女人,而她將因此恨透他…… 「Shit!」他驀地嘶聲狂吼,驚怒的聲浪震動了辦公室內的空氣,也震撼了偶然經過門外的人。 「老闆怎麼了?」 「不知道啊!他一向脾氣最好了,怎麼會這樣?」 他的兩句直屬秘書驚駭地互問,在門外徘徊,彼此推擠,誰也不敢敲門,做那個惹火暴龍的笨蛋。 但兩人的動靜卻都已讓門內的葉聖恩聽得清清楚楚了,強抑滔天怒火,掛上冷靜的面具。 「進來!」 老闆有令,屬下哪敢不從,只好摸摸鼻子進去了。 「報告副總,這是董事長送來的資料,他希望你看過後,給他一些意見。」其中一名秘書遞上一迭文件。「還有,就是關於這幾天的行程——」 葉聖恩漠然聽著,偶爾下達幾個明快的指示。「……對了,最近只要是晚上的應酬,都儘量幫我取消。」 「取消?」兩個秘書面面相合覦,半晌,其中一個恍然大悟,笑道:「對啊,副總剛訂婚,當然要多撥點時間陪陪謝小姐了。」 「恭喜副總!」另一個機靈地跟著陪笑。「大家都說你跟謝小姐郎才女貌,是一對瑤台壁人呢!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完婚呢?」 回應兩人的是一記陰沉的怒視,猶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糟糕!好像拍錯馬屁了,時機不對,還是快退為妙。 兩人識相地不再多話,匆匆告辭離開,留下葉聖恩獨自一人,狠狠握拳頭,努力收拾滿腔鬱悶。 過了好片刻,當他確定自己已能完全掌控情緒時,這才拾起話筒,撥打家裡的號碼—— 「喂,晴姨,挽香——朱小姐怎麼樣了?」 不愧是大富之家。 朱挽香靜靜地佇立在玫瑰花圃裡,仰頭遙望。 前方是一幢極具英國古典風味的建築,外觀像是一座中世紀城堡,雕刻華麗的石牆嵌著一扇扇窗戶,每一扇窗,好似都藏著一個秘密童話。 這就是葉家,臺灣最顯赫的家族之一。 經過數十年的開枝散葉,葉家分成幾個譜系,最核心的還是葉承家與葉承紹兩兄弟,兩人控制葉家大半個金融王國。 兄弟倆感情也特別好,十年前一起買了塊地,蓋了這座豪宅,作為在臺北落腳的所在。 本來兩家人和樂融融地同住,也算熱鬧,但自從五年前葉朝陽失蹤,去年葉水晶出嫁,跟著從政的丈夫喬旋搬去台中,屋裡漸漸變得冷清了,大家只好期盼葉聖恩娶回謝婉兒後,能生下幾個活潑蹦跳的孩子,讓這個家又能重現生機。偏偏,殺出了她這個程咬金。 朱挽香澀澀地自嘲,在這個家住了幾天,她愈來愈明白自己有多不受歡迎。 一場喜氣洋洋的訂婚宴,差點被她毀了,迎接喜事的熱情,也遭她澆滅大半。 若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葉聖恩的,恐怕會在這個家掀起風雨吧?他們之所以還能容忍她住在這裡,是因為懷疑這其實是葉朝陽闖的禍。 「總之等你的小孩生下來,驗DNA就知道了。」白綺莉曾如是說。「如果是我們葉家的骨肉,我們不會不認,也會給你你該拿的錢,但你若想藉此破壞聖恩的婚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是一個母親最嚴厲的警告。 朱挽香習慣了,她遇到的每個母親,總是警告她遠離她們的兒子。 從這一點來看,她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女…… 「朱小姐。」一聲畢恭畢敬的叫喚。 朱挽香恍惚地回神,望向肅立在她面前的中年女子——是晴姨,葉家的管家。也是唯一對她還有幾分禮貌的傭人,其他傭人都她當成前來詐財的投機女子,輕蔑以對。 「天氣有些涼,我想你別在屋外待太久比較好,你今天中午吃得很少,我請廚房幫你墩了碗粥。」 「謝謝。」她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屋裡還有人如此關心她。 「是大少爺吩咐的。」晴姨像是看透她的心思,面無表情地解釋。「他要我多注意你的身體狀況。」 「大少爺?」她一愣。「你是說……葉聖恩?」 「是,請跟我來。」晴姨在前方引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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