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追緝新郎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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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莫名一震。 她不情願地咬牙,有些氣自己的動搖,但偏又無法抗拒從他深邃的眼潭裡,反照出的那股執念。 她別過頭,逃避他過分逼人的眼神。「因為我希望她討厭我,不行嗎?她最好一直恨我。」 「你這是在賭氣嗎?」他沉聲斥責,不明白她怎能任由自己的人際關係惡化。 「就算是,你管的著嗎?」她譏笑地反駁。 葉聖恩一窒。是啊,他是管不著,正如她所說的,他倆非親非故,他管她怎麼處理人際關係? 他只是有些看不慣,看不慣她一個人避在小鎮外圍開了間咖啡館,屋裡卻不曾迎進幾個客人,她融不進人群裡,活得孤單寂寞。 「你個性這麼強,當然會受到排擠了。」 她聽出他話裡的懊惱與關懷,訝然揚眉。「葉聖恩,你該不會是在替我擔心吧?」 「就算是,你會感激嗎?」他學她嘲諷的口氣。 「我只會覺得你多管閒事。」 他翻白眼,大有早知如此的意味。 她怔望他,心湖驀地泉湧異樣的漣漪,一朵清甜的笑花,隱約在唇畔綻開。「喂,今天的夕陽很美,你想不想出去散散步?」 他一愣。「我這樣怎麼散步?」 「沒問題,我有秘密武器!」 原來,她所謂的「秘密武器」,就是一張輪椅。 將輪椅從倉庫搬出來後,她也不管他樂不樂意,半強迫地押著他坐上去,推他出門。 「這輪椅哪來的?」他問。 「是我從鎮上的醫院借來的,院長以前跟我爸是好朋友。」她解釋。「告訴你,我可不是每天都有心情這麼服務客人的唷,這算是給你的特別招待。」 她推著他走進暮色,走向不遠處那篇碎著浪花的大海,沙灘上,無聲地烙下他的輪痕與她的足印。 初始,他有些尷尬,不習慣無助地坐在輪椅上,像個孩子似地任人推來帶去,但漸漸地,當他域覺到濕潤的海風拂過臉頰,聽到聲聲海濤,嗅到空氣中隱隱浮動的鹹味,他忽然覺得沒什麼了。 大男人自尊小小的受損與不甘,與這篇一望無際的遼闊汪洋相比,微不足道。 「漂亮吧?」她仿佛也感受到與他相同的心動,低聲問。 他沉默地點頭,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此刻的海闊天空。 「所以我喜歡海,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晴朗的時候,下雨的時候,它永遠不會令你失望。」 他微微一笑。「你從小就是看著這片海長大的吧?」 「是啊,我可是海的女兒呢。」她低喃,尾音連綿這深遠的意味。 葉聖恩默默凝視前方,思緒也如眼前的大海波瀾起伏,天邊,一朵染著霞色的流雲被風吹往山的另一邊。 他放縱視線追逐那雲朵,終於,沙啞地揚嗓。「你剛剛說,我習慣掌控自己的人生。」 「嗯。」 「其實不是的,我不是掌控,姿勢順著走。」 「順著走?有誰逼你這樣做嗎?」 「也不是。」不能說誰逼他,而是他的人生路,好似從出生前就已經刻在基因上了,他只是本能地照著走,因為這樣最輕鬆。「如果我想反抗,是可以反抗的,但我以前從沒想過。」 「那現在呢?你忽然想反抗了嗎?」 「……我在考慮一樁婚事。」 「喔?」 「我父母希望我跟某個女孩結婚。」 「可是你不愛她。」她聰慧地聽出弦外之音。「你是不是有其它想結婚的對象?」 他搖頭,停頓片刻,又繼續吐露心事。「我念大學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學妹,她跟老公離婚後,我追求過她,不過他拒絕我了。」 「你條件那麼好,也會被拒絕?」他輕輕地笑,也不知是否在椰褕他。 他自嘲地牽唇。「她說她沒法愛上我,雖然我很好,但是我沒辦法讓她哭……後來,她又跟她老公複合了。」 這就是他半輩子的人生唯一的感情事蹟,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算不算失戀,因為他似乎並未深深愛過。 愛情,到底是什麼?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一個女人會愛上總是惹她傷心的男人呢?」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搞不懂。 朱挽香沒立刻回答,她也思索著愛情的定義這是能解釋的嗎?又該如何解釋? 她悠然歎息。「我想,你不曾為誰哭過吧?」 「嘎?」他愣住,轉頭望她。 「你一定沒真正談過戀愛。」她低語。「如果你談過,你就會明白了,在愛一個人總是要傷心的。」愛的越深,心越傷,這是愛的宿命。 「你傷心過嗎?」話才問出口,他便悔不能追回。 他怎麼這樣問?她曾失去未婚夫,淡然傷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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