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愛寵圓圓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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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目送邢暉離去,那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如竹,但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他肩頭好似微微沉著,帶著點難以言喻的落寞。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思及兩個男人方才微妙的互動,湯圓再也忍不住擔憂,叮嘩可兒幾句,拿託盤端了一碟蟹黃包子和一蓋碗粥,便往溫霖住的廂房走去,剛來到房外,還未來得及敲門,就聽見房內傳來一聲激越的大喊—— 「殿下!」 她愕然震住,雙手一顫,差點拿不穩託盤,盤上的碟碗發出碰撞聲,驚動了房內的人。 「是誰在外頭!」 門扉咿呀推開,趙靈鈞俊秀的臉緊繃著,眼神滿是戒備。 湯圓心頭苦澀,輕聲揚嗓,「是我。」 她定定地望著趙靈鈞,後者見門外的人是她,神情掠過一絲驚訝與狼狽,臉色頓時刷白。 §第十二章 家國的責任 從前在邢府居住的時候,每逢閒暇的時候,湯圓最喜歡偷偷溜去大廚房後頭一方葡萄架下坐著吃自己做的點心,配一盞清茶,要是葡萄成熟時,還能順便摘幾顆葡萄吃。 所以邢暉說要建這座青磚宅院的時候,她特別要求一定得在後院搭一個葡萄架,再擺一整套竹編的桌椅,平日午後坐著曬太陽,喝茶賞景,多愜意啊! 只沒想到今日,她與趙靈鈞來到這葡萄架下,卻是愁眉相對,一點也沒有快意的心情。 雖然她早就猜想過,能讓曾任朝廷高官的邢暉收為義子,這孩子必不是個普通人,可也想不到他竟會是皇族血脈。 趙靈鈞一臉愧疚,「乾娘,對不起,我並非有意隱瞞你,只是……」 「我明白的。」她微微歎息,語聲仍是一貫的和婉。「殿分敏感,確實不能隨意透露。」 她這話說得真心,可趙靈鈞聽了卻是神情一滯。「乾娘為何不再喊我的名字了?」 湯圓一愣。 「我是鈞兒。」趙靈鈞一字一句地強調著。「你從前怎麼喊我,現下還是同樣地喊,不可以嗎?」 這孩子,是擔憂她心下存了芥蒂嗎?湯圓打量趙靈鈞略帶急切的神色,心一軟,嗓音放得更柔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如何會介意?」趙靈鈞斂眸低語。「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我也明白自己身上背負著替我父親洗刷冤屈的責任,但這段時日我住在這裡,真的很開心,如此平靜自在的生活,是我自出生以來未曾有過的,我捨不得……」 說到後來,這歷盡波折的孩子竟有些哽咽,湯圓頓感不忍,憐惜地握住他的手。 「我明白的,鈞兒,你是個好孩子,乾娘很喜歡你。」 他微微一震,揚起隱約泛紅的雙眸。「乾娘,你還願意認我?」 「無論你是什麼來歷,身上流著誰的血,在乾娘眼裡,你就是個保護妹妹的好哥哥,也是個勇敢又堅毅的好孩子。」 他已經十一歲了,不是個孩子了。 趙靈鈞很想如此反駁,事實上,從他年滿四歲,父親親自為他啟蒙開始,宮裡就沒人將他當成一個孩子了,每個人都諄諄告誡著他要如何謹言慎行,如何提防戒,才能在那座人心難測的深宮裡活下來。 即便他聽從父親遺言,硬是認了邢暉為義父,邢暉也從來不曾真正將他當作一個孩子來看待,更別說溫世子了,他們都認為他已經夠大,該有足夠成熟穩重的心智了。 只有她,這個善良憨純的小婦人還將他當成孩子來看待,允許他軟弱,允許他像個孩子一樣感到無助。 在她面前流淚哽咽,他覺得汗顏,卻也有種一絲絲的快樂。 他嗚咽地哭著,湯圓也由著他哭,她想像得出來,經過那般腥風血雨的宮變,這些年來,這孩子心裡肯定承受了極大的驚懼,他能夠忍到今日才痛快地哭一場,已經是頂頂堅強了。 溫霖站在一旁,看著湯圓坐到趙靈鈞身邊,將泣不成聲的趙靈鈞輕輕摟入懷裡拍撫著,心頭不免震撼,也感到幾分難言的酸楚。 待趙靈鈞哭了片刻,情緒稍稍平復後,湯圓才抬頭望向溫霖。「世子爺的意思是想將這孩子帶回京城嗎?」 溫霖遲疑半晌後,還是毅然點了頭。「那把龍椅,應該是屬於他的。」 「可他還只是個孩子。」湯圓蹙眉。「那擔子,太沉了。」 「這是他的責任,也是宿命,他不能躲。」溫霖咬了咬牙,語氣如雷霆萬鈞。「九思也是一樣。」 湯圓一顫。「你是說我夫君也得回京城?」 「你可知道就這半個多月,南方已經發生十數起暴動了?流民四竄,就連雲縣縣城也因為實在無法收容,只得暫時關閉了城門,不許百姓進出。」 溫霖字字句句猶如千斤重,湯圓難掩震撼。「原來情況已經這麼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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