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愛寵圓圓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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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味道可以。」 「那就是好吃了,您再多吃點。」 「嗯……」 窗外,夜色深邃蒼茫,窗內,餐桌上一盞燭火,映亮一男一女,兩張含笑的臉龐。 這夜,湯圓做了許多糕點,除了留給邢暉的分量外,其他的全裝進了食盒裡,再加上一早起來蒸了好幾屜的包子,將她那輛獨輪車塞得滿滿當當的,光看就覺得沉重得很。 邢暉難得早起,堅持要和她一起去鎮上賣糕點與包子。 湯圓不同意。「大少爺,您多睡會兒吧,如今即將要入冬了,外頭天冷得很,可別再凍著了。」 「我沒你想得那般身嬌體弱。」邢暉沒好氣,他承認,自己先前潦倒過度,染上風寒,身子是有些弱,但將養幾日也好得差不多了,何況他從小習武,時常練些拳腳,體魄算是強健的。「你一個姑娘家都不怕凍,我怕什麼?」 「可您是大少爺啊!」 「大少爺怎麼了?我沒手沒腳嗎?」說實在的他開始有點煩她老拿他當個老佛爺伺候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少廢話。」 「可是大少爺若跟我去鎮上,萬一被官府那些人認出來……」 「你不是說可以幫我在臉上畫刀疤易容嗎?就畫吧!」 還真要畫啊?如此俊秀出塵的一張臉,在上頭畫些疤痕胎記的,她想想就覺得不順眼。 「怎麼?」他看出她的遲疑。「你能在臉上點青斑,我就不能畫疤痕?」 「也不是不可以……」 「說夠了沒?我講一句,你頂一句,真有把我當少爺看嗎?」 「呃,我知道錯了。」湯圓不敢頂嘴了,乖乖順從。 邢暉這才滿意了,讓湯圓替自己「易容」,她先仔細替他洗了臉,刮了鬍子,接著上蠟黃的底色,再一點一點地弄出一道醜陋的疤痕。 論理,邢暉自小便習慣了下人服侍,也不是沒讓小廝或丫鬟近過身,但不知怎地,坐在凳子上,任由湯圓一雙小手在自己臉上來回動作,偶爾傾身下來,她胸前那還挺豐滿的兩團圓球就在自己眼前晃蕩著,他驀地感覺有些窘迫,心頭不知不覺地躁動起來。 而且他發現,她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不是女子那種脂粉味,而是更天然的、更舒朗的,就如同這鄉間草木在陽光暖曬下綻放出的淡淡清香。 這令他更不自在了,僵著身子一動也不動,就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湯圓察覺到他的異樣,低下眸來看他。「大少爺,您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痛您了?」 他微微仰頭,迎視一雙清澄如水的眸子,原來她的眼睛挺美的,水汪汪的彷佛氤氤著霧氣,但又亮著晶燦的光,教人望之欣喜。 邢暉有些看怔了。 「大少爺?」湯圓又喚了一聲,眉宇蘊著些許擔憂。 邢暉倏地一凜,懊惱自己的失神,繃緊了表情。「沒事,你快點畫。」 「喔,好,那我動作輕點,您忍耐些啊。」她婉聲低語,馨香的呼息溫柔地拂在他臉上,撩撥他每一根汗毛。 他腦子有點暈。他想,可能是今日自己起得太早了,氣血尚未活絡過來。 「好了沒?」他感覺自己快沒耐性了,胸口心跳如擂鼓。 「就好了,您再忍忍。」她嗓音極柔,軟軟的令人生不起氣來。 終於,湯圓在邢暉臉上點下最後一筆,大功告成! 她細細欣賞著自己的成果,蠟黃不均勻的臉色,由眼角延伸至下頷的一道粗陋刀疤,造出陰影顯得塌陷了好幾分的鼻子,雖然那雙鳳眸所蘊含的幽深智慧,仍然分明是屬於她的大少爺,但…… 她得意地宣佈。「這下肯定沒人能認出來了!」 湯圓一放手,邢暉立刻彈跳起身,往窗外探出頭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頭冰涼的空氣。 湯圓愕然。「大少爺,您沒事吧?」 邢暉一凜,用冷凝的臉色掩飾懊惱。「我很好,別浪費時間了,快走吧。」 「喔,好。」 湯圓收拾了一番,與邢暉一同出門,兩人推著獨輪車,走在鄉間小道上,天色才濛濛亮,微風拂面,沁著絲絲寒意。 邢暉身上穿著湯圓替他新作的棉襖,棉花塞得厚實,相當保暖,可邢暉打量湯圓的穿著,卻見她仍是那件家常舊衣,都洗到褪色了,還綴補了幾塊補丁。 邢暉頓時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銀子不夠用?」 突如其來的問話,令湯圓愣了一愣,轉頭望向邢暉,見他一臉凝重,直覺就搖頭笑道。 「大少爺莫擔心,今日把這些包子和糕點賣了,會有些收入的。」 「能再做一件棉襖嗎?」 「這……恐怕還要再一陣子,大少爺,這件您先將就穿著,等天更冷了些,我再做一件更厚的給您。」 她以為他是為自己要的嗎?他更不悅了。「你自己才應該做些新衣裳。」 「我?」她愣住,彷佛絲毫沒想到這點。 「女人家不是最愛穿新衣裳的嗎?」他可是經常聽自己的好友論起京城那些貴女,據說每日聚會的話題都是關於梳妝打扮的,不是探討哪間鋪子的脂粉香膏賣得好,就是議論哪個店家的衣裳布料花樣別致。 「我也愛穿新衣裳啊!不過我身上這件還沒舊呢,還能穿上幾年沒問題的。」 還沒舊?還能穿上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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