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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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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有沒有深不可測的憂鬱和專注?」 我大概難過得連眼都花了,他怎麼可能會對我眨眼,還是色迷迷的…… 他走沒多久,我也離開了餐廳。 一時間我還不想回去,又不知該上哪去。 我在最近的一個候車亭坐下,今天不算太冷,坐在路邊還不難受。 許多人從我眼前經過。他們要去哪裡?一次溫馨的聚會嗎? 女人與狗。 起風了,我又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起九年來的點點滴滴,想起我所有的憂傷都被逐一命名,但是沒一個名字叫「愛情」。 其實,有不少人比我還慘,網路上那些美眉不就是? 喔,想起了一件事,有個叫「我只在乎你」的美眉想約「只為卿狂」見面。我已經答應了,不為別的理由,只因為她叫「我只在乎你」。 我有點瘋了,現在該開始頭痛找誰去冒充「只為卿狂」和她見面? 一個穿著制服的小女孩怯生生走到我面前,向我兜售鮮花,她的個子好小。「小妹妹,你幾年級啦?」 「四年級。」 「冷不冷?」 她搖搖頭。 我想她家庭的環境不是很好,否則她爸媽怎捨得讓她出來沿街兜售鮮花……我想起賣火柴的女孩。 「小妹妹,你是不是要把花都賣完了才回家?」 她先是點頭後來又搖頭。 「我全買了,好不好?」 她先是張大了眼,繼而就笑得好開心。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我覺得自己還是幸福的!至少,我不用小小年紀就上街賣花。夜深了,我眼前的人潮、車流逐漸稀少…… 一對年輕男女停在我面前。不知道他們等的是哪一路公車,好幾路公車來了又走,他們都沒上車。 他們一直緊緊相擁著,也許是因為捨不得分開,所以遲遲沒上車。 我把候車亭留給他們,把鮮花放椅子上……他們和鮮花才相配,也許明天我就該去交個男朋友。 午休前我在賣場裡巡了一趟,正想外出吃中飯時,看見一個小男孩把小臉貼在玻璃櫥窗上。 我朝他擠擠眼,他用小小身子推了門進來。 「阿姨,你的樹怎麼一片葉子都沒有呢?」他指著櫥窗內的擺設問。 顯然他已經在室外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小鼻子都凍紅了,模樣好可愛,有點像我的小外甥女。 昨天,祁洛勳意外地出現在我店裡,他拿了老姐從美國寄回來的小外甥女獨照給我,給完了就走了。 「小弟弟,你怎麼沒跟媽媽在一起。」 時值隆冬,櫥窗裡的枯枝是應景佈置,孩子不懂,我知道。我比較擔心的是,他媽媽可能急著找他。 「我爸爸去買東西給我吃。」 他回答時還邊朝著店門外望。果然,一個男人手拎著便利超商的塑膠袋,急急忙忙地走進門。 「叫你不要亂跑你怎麼不聽話呢?」他一把抱起小男孩,輕拍了下小屁股才看了我一眼。「小姐,對不起!」 「沒什麼。」我笑笑。「你剛才一定很著急吧?」 「就是呀!」 這男人留著平頭,很時髦的那種;衣著休閒但不俗氣,寬闊的肩膀,順長的身子和他眼神透著淡淡的憂鬱有些矛盾…… 「爸爸,我要那個!」 小男孩指著玩具陳列區的方向朝他爸爸撒嬌,不知他看中了什麼。 「下次再買好不好?爸爸現在沒空。」男人抱緊小男孩,不讓他身子一直朝外傾。「我要現在買嘛!」 男人很頭大。 我主動替他解危,上前摸摸小男孩的臉哄道:「爸爸說下次買,下次就一定會買。你先聽爸爸的話,嗯?」 「不要!我要現在買嘛——」 男人大概真有急事,乾脆不理小男孩的使性,對我說了聲謝謝就走出了店門。 「等我一下啦!」死徐秉儒竟然沒停下腳步!大概是覺得已經完全脫離了險境他才停下,回頭看著急喘如牛的我。 「我要宣佈和你絕交!」我喘著氣說。「你只顧著自己逃命,完全不管我死活!」「你不要惡人先告狀!」他的氣息已趨於正常。「也不曉得是誰無聊到女扮男裝上網調戲人,還無恥到找老同學當替死鬼去見網友!」 「你少來這套!唉,要不是你也想看看對方長什麼樣,會答應我的請求嗎?哼!誰曉得你有沒有打什麼歪主意?」 「你——」他好像快吐血了。「好吧!你要這樣也行。可是我怎麼那麼倒黴,一個女的要長成那樣也很難吧!偏偏她就——唉!長成那樣並沒有錯,可是她還出來嚇人就有點不應該了……」 說完,我們兩個相視爆笑出聲。 「她跟我說她長得很漂亮的,沒想到她騙我!」我笑著說。 「還說!」他一副心有餘悸。「我對女孩子的長相不挑剔,可是當那張離譜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好像被一桶放在冰箱裡兩年的冰水澆到我頭上,你知不知道?!」這我相信!我只遠遠望了一眼就被嚇得心驚膽戰…… 「唉,我們會不會認錯人了?」 「應該不會吧!她在我東張西望時出現在我眼前,還問我是不是『只是卿狂』時對我嫵媚一笑;她一露出蛀牙,我差點暈死過去!要不是你事先安排了逃亡路線,我可能當場一頭撞死自己!」 「唉,沒想到這就是我的第一次……」我目光呆滯地望著遠方。 「簡瑗,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做這種事了好不好?你無不無聊啊!」 「無聊。」 我決定不再跟任何一個網友見面,頂多上網聊天;不過,日後除了「蓮舟」外,恐怕「我只在乎你」也會罵得我狗血淋頭。 「我懷疑那個女的也是個冒牌貨。『我只在乎你』說不定是個男的,他也想惡作劇,故意整我!」 「也許吧!我相信跟你一樣無聊的大有人在。」 「不要再說了啦!」我揮了下手。「你不是要去車站接丫丫嗎?時間快到了吧?」丫丫老家有點事,昨天回嘉義去了,所以徐秉儒今天上午才有空陪我胡鬧。「嗯,」他看了看手錶。「我是該走了。」 「再見。」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我好像常找他來填補我的空虛……其實,他並不能填補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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