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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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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劉小菲並騎到公墓區,鎖上車,並肩走在通往墓園的幽徑上。 「你一個人敢到這裡來嗎?」 「敢。不過我沒有一個人來過就是了。」 「天快黑了,你怕不怕?」 「不怕。」 他點點頭,對她的膽量表示稱許。 「快開學了吧?」 「快了。你什麼時候接維仁回來?」 她歎了聲氣。 「為何歎氣?」 「快開學了,心裡煩。」 「會嗎?我以為你會希望早點開學呢。」 「一放長假,人就會變懶。老師其實跟學生差不了多少。」她自嘲著。「開學要不了兩天我就會聲音沙啞、喉嚨發炎。」 「為什麼?你太久沒罵學生,一開學就要連本帶利罵個夠嗎?」他是開玩笑 「剛開學,學生的心一時還收不回來,難免會浮躁搗蛋,少不了要念幾段經給他們聽,平常我偶爾也念念,不過一個暑假沒怎麼用到嗓子,一下子用上了一定會啞,算是職業傷害。」 「你上課不用麥克風嗎?」 她搖頭。「我不習慣用麥克風講課。站在司令臺上拿著麥克風是不得已的,我的肺活量還沒大到能讓全操場上的學生聽見我說話。」 他注意到她每次談到自己的工作時,臉上都有一種自得的恬淡。 「你呢?休息一段日子之後會不會也覺得自己變懶了?」 「有一點吧,不過再動起來就又習慣了。」 「拍古裝劇上妝佷費工夫吧?」她看著那兩片薄唇問。 「是呀,坐在那裡任人在你臉上、頭上上下其手、大作文章的。」 「拍時裝片也得上妝嗎?」 「嗯。」 她的胸口突然一陣酸。多少人蹂躪過他那兩片薄唇,雖然用的是眼和手,而不是唇。化粈師通常都是女的吧? 「你的唇好薄,像女孩子的。」 「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失敗的初吻歸咎於我的唇?」他斜睨她一眼,委屈地問。 「你不提我都忘了,搞不好真的和你的唇太薄有關。」 「我隨便說說你竟當真?我的唇一直沒有長過肉,怎麼後來就能吻得你服服貼貼的?」 又見羞澀。 「你會一直演戲嗎?」 「難說。」他頓了一下。「其實我在學校主修的是編劇。」 「哦?那你又為什麼走到幕前呢?」 「我喜歡表演,那是我的輔修科目。」 「你為什麼不主修表演呢?」 「我更喜歡編劇。」 「你會嘗試編劇的工作媽?」 「會。我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走到墓園盡頭,他們開始往回走。 「我們真行,『墓仔埔也敢去』。」 聽了他的蹩腳台語,她笑著問:「你不是本省籍對吧?」 「你有省籍情結喲。」 「不是啦,我一直覺得你的性很特別,搞不好是什麼少數民族哩。」 「我爸媽都是山東人,我是外省第二代。」 「你爸媽一直住在彰化嗎?」 「早年他們是以流亡學生的身分來台,後來一直在彰化的公家機關工作,他們是在臺灣結婚的。」 「現在還在工作媽?」 「退休好幾年了。我爸早年和朋友合買了一塊地,現在合夥在那塊地上種東西,算是事業的第二春。」 「滿好的,既健康又不會無聊。」 「嗯。」他點著頭。「你爸媽呢?還工作媽?」 「我爸開成衣工廠,我媽也在廠裡幫忙。」 「你沒有兄弟姐妹?」 「我媽說她生了我之後就沒再懷過孩子,所以我是老大,也是老麼。」 「你別當老大,當老麼吧。」 「有什麼差別嗎?」 「有。因為我是老麼,所以你不能當老大。」 這句話聽得她心頭甜甜的。 回到起點,兩人騎著單車離開公墓區,踩著踏實感上路。 踏實感在他們解決晚餐問題時受到嚴重考驗。幾天下來他們一起吃早點、晚餐,雖說出入的都是公共場所,但一直沒有太令人尷尬的場面出現,頂多也就是背後有一些好奇的目光和耳語,絕大部分是針對他的演員身分發出的。 今晚他們在一家頗具特色的路邊攤吃肉燥面,被她的一個學生和家人撞見。 「這不是劉老師嗎?」學生的媽媽眼尖,一下就認出是她,學生和爸爸、姐姐跟著就上前與她打招呼。 「老師,他是你男朋友嗎?」班上匿稱其為「櫻桃小丸子」的女學生心直口快地問著,天真的小臉直逼近她。 她還來不及回答,小丸子又有疑問了。 「咦?老師,他是不是演江南名捕的那個人啊?」 所衛朝小丸子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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