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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吃飯吧。」陳潔安說著就動起筷子。

  范薑明葳這才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竹筍炒肉絲。「好吃。哥,你是不是準備當家庭煮夫了啊?」

  「吃你的飯,哪那麼多廢話。」

  「潔安,我哥是不是準備當家庭煮夫了啊?」她換個人問,總有一個要向她承認一些什麼吧?她詢問的目光盯著老同學。

  「你問他。」

  范姜明葳白了她一眼,踢皮球?

  「哥——」

  「好了啦,下個月訂婚,年底結婚。」范薑明蔚知道她難纏得很,索性自首。

  「喔。早說嘛,恭喜啦,二位。」她低頭扒了兩口飯,又問老哥:「爸媽什麼時候來臺北提親啊?」

  「他們說下個禮拜就來。」陳潔安替他回答了,她剛跟他回了趟桃園探望二老。

  「喔。」

  「你最好小心一點哪。」范薑明蔚嚴重警告妹妹。「媽說你好幾個禮拜沒回去了,不知道你瞎忙什麼,他們要在這裡多住幾天,瞭解一下狀況。」

  「你少在那邊嚇唬我,我不是被唬大的喔。我雖然沒回去,可是我打了電話呀,媽是說要在這住幾天,順便給我補一補身子,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是嗎?我以為你談戀愛談昏了頭呢。」

  「才沒有。」她又低頭吃飯。

  「明葳,怎麼好久沒聽你提費家齊了。」陳潔安關切詢問。「幹嘛,鬧彆扭啊?」

  「沒有。」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太高興我提起他。」

  「沒有。」

  「好了啦,人家不想說,你就別問了。」范薑明蔚不耐煩地阻止陳潔安的好奇心。

  「什麼人家人家的?有了老婆就不要老妹啦?」范薑明葳苦中作樂,不忘幽默。

  「明葳,等下吃飽了,我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陳潔安知道她心情不好,想陪她解解悶。

  「好呀。」

  「那——明蔚,等一下你洗碗。」陳潔安轉過頭交代飯桌上唯一的男人。

  「這是什麼世界啊?」范薑明蔚不禁出聲抱怨,大廚還得兼洗碗,天理已蕩然無存。「我幹嘛不能跟你們去散步啊?」

  「我們說悄悄話,你湊什麼熱鬧啊?」陳潔安回道。

  「我是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啦,好啦,知道你偉大啦。」

  「在想什麼?」陳潔安問著身旁心事重重的范薑明葳。

  「想你跟我哥,好事近了。」她笑了笑。「你就快成我的嫂子了。」

  「是啊。如果你暫時還不想結婚,那我們還能住在一起呢,真好。」

  「對呀。」

  「對什麼呀,我是說如果,不過我看可能性不高,你跟費家齊難道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跟他已經不可能了。」

  「不可能?什麼意思啊?」陳潔安滿腹狐疑道。「明葳,我總覺得你悶悶不樂,是不是跟他有關?你們之間是怎麼了?能告訴我嗎?」

  范薑明葳考慮著如何解釋自己的心結。又漫步了一段路,她才開口:「他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

  「他告訴你的?」

  她搖搖頭。「他從來不提,是我自己發現的。」

  「他還愛著以前的女朋友?」

  「不算是女朋友吧。」

  「你是說——他單戀人家。」

  「應該是,我見過她。」

  「誰?你是說那個女的。」

  「嗯,她和她先生現在住北京。」

  「你是說,」陳潔安恍然明白了。「你跟費家齊去北京玩就是住他們家。」

  「嗯。」

  「他帶你去見他們?」

  「很不可思議,對嗎?」

  「真的咧。」陳潔安不解道:「那你又是怎麼發現人家是他單戀的對象呢?」

  「潔安,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可以愛她愛到跟她和她先生做一輩子的朋友,終其一生他都跟她有著連系。」

  「你很難釋懷?」

  「我介意他不願意讓我知道。」

  「也許他覺得沒必要增加無謂的困擾,你不覺得不知道反而比較好嗎?」

  「可惜我知道了,而且是自己發現的。」

  「明葳,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跟車子良也有過一段,你也打算跟他們夫妻做一輩子的朋友?為什麼你覺得他對別人的愛就像海深、天長地久,而你對車子良就不是呢?」陳潔安很客觀地分析給她聽。

  「那不一樣,我從來沒有欺騙他。」

  「你認為費家齊欺騙了你?」

  「刻意隱瞞就是一種欺騙。」

  「你為什麼不問他呢?也許你問了,他就什麼都說了。」

  「他為什麼不主動對我提起?」

  「你太固執了,也許他是因為愛你,怕說出來會對你造成傷害。」

  「傷害已經造成了。你知道嗎?我甚至可能只是他心裡的一個影子罷了,他在我身上看見的是另外一個人,他唯一愛過的人。」

  「明葳,別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他愛不愛你,你一定感覺得出來,不要讓嫉妒蒙蔽了你的眼睛。」

  「我的感覺很模糊。有時候我覺得他是真的愛我,可有時候又覺得他離我好遠、好遠,他好像只屬於他的過去,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陳潔安大抵明白問題的癥結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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