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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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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麼溫溫吞吞地好不好?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麼不早點結婚?有什麼顧忌嗎?」徐稹關切道, 「沒有。」費家齊答道,「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滿好的,我並不急著要結婚,順其自然吧,時候到了再說,」費家齊表明自己所持的平常心。 兩個男人難得有機會促膝談心。前嫌盡釋之後,他們早已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北京菜的口味重,吃了教人容易口渴。范薑明葳才睡著下久,忍不住口渴便要下樓去找水喝。 夜深人靜,兩個男人的對話清楚地傳入她的耳裡。 「你知道嗎?幾天下來我終於發現了一件事。」這是徐稹的聲音。 「什麼事?」 「明葳有幾個角度看上去跟世瀅很像。」 「有嗎?」費家齊好像並不這麼認為。 「我覺得有一點,神韻很相近。」 「也許吧。她們都很吸引人,可能有一些共同的特質吧。」 「有沒有移情作用啊?你老實說。」 費家齊沉吟片刻。「初見明葳時,只覺得被她善良的氣質所吸引,當時我並沒有多注意她的外表。」 「善良?」徐稹重複著。「你看,這就對了,世瀅也善良,你該不會是——在她身上看見世瀅的影子吧?」 范姜明葳重新移動停下許久的腳步,木然地回了房間,她忽然一點也不覺得渴了,她想睡覺,最好能趕快睡著,失眠是很痛苦的。 男人們的辯證方興未艾。 「可是我從來沒有拿她跟世瀅做比較,她們是不同的。」費家齊思索之後說道。 「你會不會是當局者迷,因為她跟世瀅神似,所以你情難自己。」 「徐稹,你這麼說對我不公平。」費家齊微慍道。 「你別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徐稹誠懇地向他解釋。「我當你是一輩子的好朋友,說這些話只是想提醒你看清自己的感情,避免製造困擾。」 「我懂,」費家齊瞭解地點著頭。「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那就好,我衷心希望你能跟我一樣,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會的。」費家齊的語氣無比堅定。 徐稹對費家齊質疑的話如青天霹靂,范薑明葳神情恍惚地回了房,躺在床上,那些話猶在耳邊盤旋縈繞,久久不退——她果然失眠了。 移情作用?原來自己在費家齊的心裡只是一個替代品,原來他對世瀅用情至深,世瀅才是他心裡的人,所以他可以用心靈畫出那麼多不同的她,用畫筆虔誠地膜拜他心中深愛的她。 她緊抿著唇,吞咽著切膚的感傷和無奈,盈盈的淚珠在眼睫間漫起,無聲地滑過臉頰,濕透了枕。她神魂不屬、滿心迷茫。 來北京之前,車子良跟她見了一面,告訴她,他的決定。他要重新經營他的婚姻生活,為他自己、為王妗娣和孩子,也為她。 她沒回頭找尋那一段感情,顯然它沒有通過時間的考驗,她不但一點也不覺遺憾,反而因此而輕鬆釋懷,一顆心變得明明白白。從此她可以盡情擁抱費家齊的愛,她是那麼地相信他的一片深情。 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她自認容得下費家齊過去的戀情。可她介意,介意他從一開始就矢口否認。 他說從沒有與人相愛的經驗,那是真的嗎?怕是愛得刻骨銘心,永世不忘吧。他心裡永遠有一個角落是屬於舊愛的,而她這個新歡,充其量不過是舊愛的替身罷了。 亂紛紛的思緒正被抽絲剝繭地在她腦海裡清明了起來,愈清明卻令她愈痛苦,她已經深深愛上他了,而他卻傷害了她。 「累嗎?」徐稹擁著李世瀅,無限愛憐。 「還好。」 「寶寶好嗎?」 「你問他。」李世瀅輕撫著自己的腹部。 於是准爸爸附耳在准媽媽肚子上,輾轉傾聽,仿佛真能聽見什麼似的。「他說他想爸爸。」徐稹想當爸爸想瘋了。 李世瀅沒理丈夫的癡人呆語,嚴肅地問道:「你有沒有發現費家齊和范薑明葳之間有點怪怪的,剛才在飯桌上他們兩個沒有交談,只跟我們說話而已,我都覺得有點尷尬。」她側過頭問他:「你覺得呢?」 「鬧彆扭吧。戀愛中的人難免偶爾鬧鬧情緒,很正常的,你別大驚小怪的,嚇著寶寶了。」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回頭看著徐稹問道:「你覺得明葳怎麼樣?」 「很好呀,落落大方,人也長得漂亮,跟費家齊很相稱。」 「嗯。我也這麼覺得,真希望早點看到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費家齊說他還不急著結婚,一切慢慢來。」 「他跟你說的啊?」 「嗯哼。」 「你沒勸他嗎?」 「勸了呀,不知道有沒有用,他就是那個樣子,一點也不積極。」徐稹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幸好他是這種個性,要不然當初一定跟我爭得你死我活的,有我就沒有他,沒有他就有我。」他的口氣聽起來還滿感激費家齊這個可敬的敵人。 李世瀅輕笑。「說來說去都是有你沒有他,你不會吃虧的。」 「那當然,你一定是我的,誰也搶不走。」隨著霸氣的宣告,他一把拉她躺下擁她入懷。 「想我嗎?」雖然她才出差三天,他還是要問。對她總有訴不盡的情意,道不完的相思。想起那段差點無法彌補的遺憾,他還愧疚不已,對她心疼有加。 「想你。」她主動送上思念的吻。 費家齊發現范姜明葳房裡的燈還亮著,猶豫片刻,他上前敲了她的房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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