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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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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先打個電話給你,你的電話一直占線,所以我就直接過來了。」吻幹她的淚之後,他解釋。「你媽剛才又跟你講了什麼?怎麼講那麼久。」 「我不知道。我一聽是她就把話筒放在一邊涼快,半小時之後再掛上就行了。」她欺騙了他,但她覺得這是必須的欺騙。 她想跟他在一起,很久。 「他告訴過你,說他偷了同學的錢這件事嗎?」 「嗯。他是為了你才那麼做的。」 葛月替林靄梅強調了該強調的部分。 「污點。這是他的污點。」 林靄梅的冷然使葛月不由得又為杜曉雷抱屈。顯然林靄梅並不知道,杜曉雷在為她偷錢之前,已偷過別的東西,偷了好幾年。 這個事實令葛月十分安慰。他沒騙她,他說過,偷雜貨店老闆東西的事,他只對她一個人說過。 「你看不起他嗎?因為他做了這件事。」 林靄梅沉默了。沒錯,她是看不起杜曉雷。他既然能為她去偷錢,那他為什麼不能再為她犧牲一點男性的尊嚴?她早已為他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他和她的命運已緊緊相連,他們是同一種出身的人;告訴自己,她之所以能具備比他好的條件,是因為他的犧牲;告訴自己,她必須報答他。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 他的污點也是她的污點。既然已經有污點了,那麼這個污點是大是小就不再重要了。 「葛月,你想過沒有?他憑什麼有今天?憑什麼擁有財富,憑什麼享有世俗眼光裡所謂的高社會地位?你想過嗎?」 她想過,也給了自己答案,所以她從不求證。 「在我生活的這塊土地上,一個人只要肯吃苦,不愁沒有出頭之日。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許還靠了點運氣,但我深信,他是個能吃苦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因為你親眼目睹了他的奮鬥過程,再說,古今中外都不乏一夜致富的人。」停下片刻,她沉篤地道:「我相信他。」 「是嗎?我倒認為你該相信我才對。」林靄梅立刻回了一句。 「相信你什麼?」 「他今日擁有的一切是我給的。」 葛月倏地愣住。林靄梅跟著就說時間已晚,改天再聊。 的確,夜已深,但葛月了無睡意。 杜曉雷今日所擁有的財富和社會地位是林靄梅給的?她想起自己惟一一次被他請去他的辦公室,那天他要她坐上他的總經理座椅,說是要她體會一下,他坐在那個位子上時的心情。 她信了林靄梅的說法。 幾天過去了,葛月仍不願正視這個事實,這個她尚未向杜曉雷求證的事實。 這事實必定是故事的轉捩點。這個事實導致了男女主角沒有明天的命運。 「你瘦了。」 杜曉雷來看她了。她看出他眼底有一抹憐惜,自己的確形容憔悴。 「林靄梅是你的初戀,也是你到目前為止的最後一個戀人吧?」 她忍住心痛問他。她揮不去那句「他無法愛任何一個女人」。即使林靄梅所指的「女人」不包括她自己,至少也包括了她,葛月。 「我的最後一個戀人是你。」 他答得迅速、堅定。若不是因為對林靄梅心懷愧疚,他很想告訴懷裡的女孩,說自己的初戀也是她。 「你愛我嗎?」她終於問了。 「愛。」 「我們——有明天嗎?」 他答不出來。這個「明天」該如何定義? 她不再逼他,因為她還站在他這邊。 「我們坐下吧。」她拉著他坐。「我要你講故事。今夜,你必須把故事結束。」 結束得了嗎?他惶惶然的心倏地一抽。立刻,他又覺得,也許今夜故事就真的結束了。 「好久沒接著講,我忘了自己已經講到哪裡,你記得嗎?」 她點點頭。「講到你病了很久,病還沒好她就告訴你說她要結婚了。」看他一眼,她很快地接著說:「我知道這不是重點。你記得我們全身濕透,不得不住進旅館那次?你忽然說了一些跟她有關的話,我想那才是重點。」 他記得。 「那晚是我和她最後一次機會。但是,最後還是沒有發生。」 她給他個鼓勵的眼神,要他勇敢地說出屬於他和林靄梅的,最後一夜。 「當她告訴我說她要結婚的那一刻,我立刻在心裡對自己說,她終於做出正確的選擇了。我不可能不難過,但是,我更願意祝福她。於是我對她說:我祝福你們。誰知道,她立刻又露出那種眼神,那種——」他說不下去,神情一如當年那般無助。 「那種要跟你同歸於盡的眼神?」她接了下去。在聽過林靄梅的版本之後,她確信自己不會說錯。 「嗯。她先對我說謝謝,然後就問我:你知道我要嫁的是什麼樣的男人嗎?」 葛月在心裡替他回答:比我大三十歲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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