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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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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瀅,你沒有錯,如果有人錯了的話,那個人就是我。」他定定地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後對她說出埋藏在心裡很久很久的聲音。「我一直是愛你的。」他用力地抓著她的肩,像是要讓她聽得更清楚。 「不,你不可以——」她瞪大了眼睛,一雙黑眸裡淨是錯愕。 「你無權要求我停止愛你,世瀅。」說完,他低下頭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唇,然後放開了她,倒退著走了好幾步才轉身離去。 這一晚接二連三所發生的一切,已經使她心力交瘁了。家齊突然地一吻,更令她瞠目結舌,在原地佇立良久而無法移動,她突然覺得頭劇烈疼痛,像是立刻就要脹破了,她再也無法思考了。 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家門口走去,她一直低著頭走,以致於當她抬起頭要按門鈴時,才發現徐槙就站在那兒。 「你——你怎麼回來了?為什麼沒告訴我?」看見他,她好高興。對她來說,這是今晚唯一一件對的事。但她的心好累、好累,累得她興奮不起來,累得她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想立刻與他相擁。 「告訴你?告訴你,你們就不會在這裡卿卿我我、難分難舍了是嗎?」他的聲音裡有著不可抑制的震驚與忿怒。緊繃的臉上浮現青筋,他的眼光冷得像要殺死她一般——他推開了她。 「你看見了是嗎?不是那樣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嗎?」她踉蹌地退了幾步,知道徐槙誤會了,她努力地試著解釋。 「什麼也別說了,我不要聽,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很後悔回來!」他幾乎是用吼的,然後他用跑的離開了。 他一路絕望的、沒命地跑著。因為行憲紀念日,他臨時出公差到臺北來,利用空檔滿心歡喜地要見她一面,沒想到等到的竟是這樣令他痛徹心肺的一幕。不——他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吼。忍受著令人窒息的痛,他連夜趕回台中,不再留戀。 「文倩,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家齊等在素描教室外,看見文倩出來了,立刻追上前去。 文倩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放慢了速度,往教室附近的一棵大樹下走去,然後才停了下來,她是想等他給一個解釋的。 「我跟世瀅她——那晚是我的錯。」潛意識裡,他想替世瀅解釋些什麼。 「你對世瀅抱歉,不需要來跟我解釋。」她心底是很受傷的。原來他對自己沒有歉意。 「我想,也許你對我有些誤會。」他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誤會你對世瀅?還是你對我?」她問得直接而露骨,武裝起自己後,看不出她的心情。 「我愛世瀅,我以為只有你知道。」聽他親口坦承,她的心重重地抽了一下,心底的傷痕被觸痛了。 「我以為你知道世瀅並不愛你。」在她告訴他許多關於世瀅和徐槙的故事之後,他竟一絲一毫沒有動搖,無時無刻不願放棄,他竟一直無法開始對她付出,原來他看不見她的真心。 「我知道,但是我無法忘掉她。」他黯然神傷地說出心中的執著。 他的話像耳鳴般在她的耳邊縈繞不去。他的癡讓她既恨又不忍。 「我懂了。」她淒苦地承認自己的愚蠢。她走了,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曾追求過世瀅,她還一度想撮合他們,不是嗎?自認完美主義的她並不介意這一段往事,她是在那之後才愛上他的,何況世瀅愛的不是他呀。錯了嗎?也許她真的被愛蒙蔽了,她真的是誤解他了,他從來未曾向她示愛呀,相處容易相愛難吧?為什麼她到現在才看得清呢? 那一晚徐槙離開之後,世瀅在房裡痛哭了一場。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完這一學期的,她麻木地上下課,直到寒假來臨,她開始了足不出戶、自我封閉的日子。 是她把自己推進了痛苦的深淵。怨不得徐槙、怨不得文倩,甚至怨不得家齊。她對不起徐槙,他是該生氣,不再給她隻字片語;她對不起文倩,她也該生氣,不再給她一通電話;她甚至對不起家齊,因為她不能接受他的愛——她絕望地想著,她辜負了所有的人。 母親知道她和徐槙之間一定有什麼事,問她又不肯說,只是流淚。讀H大的弟弟世浩於是找了學姐,也是世瀅的高中死黨麗婉到家中小住,希望她能陪陪世瀅,也許能替世瀅解開心中的結。 麗婉從慧芸和文倩那裡多少知道一點事情的大概經過。 「世瀅,你好憔悴。」看見世瀅的模樣,她很心疼。 「文倩她恨我。」世瀅說出了心中的恐懼。 「不,我知道她不恨你。」麗婉安慰著她。 「可是我失去她了。」世瀅傷心地流下淚,即使文倩不恨她,她們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為什麼?為什麼要發生這許許多多的事?我好後悔,好後悔。」她痛苦地喊著。 「讓時間來治療吧。」麗婉只能這麼勸世瀅了。她從來不知道情能傷人如此深,她的兩個好友竟同時被情所傷,她不由得也感到難過不已。「徐槙會回來看你嗎?,」 除了世瀅自己,沒有人知道徐槙不理她了。一想至此,她就心痛莫名,曾經她以為自己幸福地擁有一切,而現在一切的幸福都離她好遠好遠——她抱著麗婉流淚,只是流淚,沒有聲音。 麗婉抱緊她,說: 「想哭就痛快地哭出來吧。」看著她空洞的眼神,麗婉心中感慨萬千,她們曾是那樣無憂無慮,而今——如果時光倒流,如果一切能再回到從前該有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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