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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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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裡去吧,外頭冷得緊。」他走過去把手伸向她。 她站了起來,把手交給他,卻無意回屋。「等一會兒。你剛才練的最後一式叫「同歸於盡」對嗎?」 他的雙眼在瞬間放大。她的話太不可思議了。 她知道他現在的感覺。「是不是有點相信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她抿了抿唇。「我還知道你剛才練最後一式時,氣迸經脈,力反穴路,若有人在此時從另一個角度攻擊你,你恐怕沒有反撲的能力。也有可能自己練著練著就走火入魔了。」 震驚錯愕滿布他的臉、他的眼。直視她,他無法言語。此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一直無法理解刀法上的玄機,雖然他早已發現了些詭異的情形;他也沒想到自身可能因練刀而導致走火入魔;此刻閃過他腦海裡的念頭是──她隨時有可能離開他。他信了她所說的一切。 他一把抱住她。 「你別怕,我有辦法救你。」她從他懷裡鑽出頭,仰起臉安慰他道。 他不曾恐懼過任何人、任何事。柴烈不足畏,死亡亦不足畏,而現在,他害怕失去她。 她沒法再說安慰的話,因他要的是能安撫他心中不安的吻。似乎感受到他的渴望和不安,她熱烈地回應他唇上的激情。 她既是落難於這一世,他又正好適逢其會,那麼他是該愛她的──他在心中對自己說。再顧不得她原來的生活可能和自己的大相徑庭,南轅北轍;再顧不得自己縲絏纏身,不該耽誤她花樣的青春;再顧不得愛她只有自尋麻煩,憑添羈絆──他渴望留住她,今生今世。 「小滿,你好美。」熱吻停了,他一點一點地輕觸她臉上的每一處,唇瓣依然滾燙。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國文老師說像我這種座位排在中間的人,不管生在你的時代還是我那個時代,都不能算美女。」 「為什麼?」他不再細想她說的話,現在她說什麼他都信。 「身材不好嘛。」她癟癟嘴。 「胡說,你身材很好,穠纖合度。」 「真的啊?」 「嗯。我看過好幾遍了,你忘啦?」他以前所未展現過的幽默對她。 「哎呀,討厭啦你!」她不依,掄起粉拳捶他的胸。 他握住她的雙手,對她深情一笑。「小滿,我們進屋去,我要你告訴我,遇到我之前你是怎麼過的。」 「真的啊?你真的要聽有關我的故事?」 「真的。」 「太棒了,我最會說故事了,包管你聽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 溫柔鄉,英雄塚──卓亦塵自嘲不已。 他和他的小滿已經在柴大媽的木屋裡住了將近一個月。這是他懂事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日子。煩惱暫拋一邊,他盡情享受和她共處的每一刻。 像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般,滿右昀每晚在睡前給他講一段自己的事,從幼稚園時代開始,每在精彩處喊停,然後對他說「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她決定不告訴他破解柴烈招式的方法,要他自己去領悟。他知道她是想藉此絆住他,多在木屋裡留一段時日。他也不想那麼早走,因此到現在他還領悟不出破解之法──他是這麼對她說的。 「原來你跟我一樣笨。那麼容易的事你到現在還想不出來。」嘴裡是這麼說,心裡巴不得他再多想一段時間。 「這種事要靠頓悟,不是一天想一點就能累積出來的。」 「也對,」她認同,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就像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數學,我再怎麼努力都沒用。原來累積十天的努力不如一個頓悟。」 他摸了摸她的頭,十分同情地。她已經把慘痛的學習經驗告訴他了。 「如果讓我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下一番苦功在「頓悟」數學上。」 「你又想回去了是嗎?」他一聽見她說回去的事,心頭一擰。 「哦不,沒有啦。你已經愛上找了,我怎麼忍心丟下你嘛,要回去也是帶你一起回去。」說著她又起了一問:「你想不想跟我回去?」 他望著她沉思了好一會兒。「不想,我要你留在這裡。」 「好吧。」她大剌剌地。「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原來,回不去是她不想回去的原因之一,她並不完全是為他而留下。他忽然怨起自己的小心眼,原來愛她是這麼磨人的一種感覺。想到她未必真的能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心中湧起一股無奈和悵怨,他心裡一直有隱憂,這大概也是和她同衾共枕了那麼些時日,卻一直未佔有她處子之身的原因吧。他得等,等自己報了大仇,可以與她成親之時,他才能要她──如果那時她還在他身邊。 他霍地站起身,取過刀朝屋外走。 「你要上哪兒去?」她立刻追了出去。 「練刀。」 滿右昀又坐在樹底下看他練招式。 只見他跳過前面的招式,直接練那最後一式「同歸於盡」。 又是人隨刀躍,他化已身為一道電光,和刀光疊影,全身迸出的爆發力使手中狂刀快不可言,騰空一躍之後,下墜的身形突然又像風車似地一個輪轉,他四平八穩地站定。 滿右昀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後才恍然大悟:他頓悟了。 她這才跳起來鼓掌。「你練成了,你終於練成柴烈沒教給你的這一招「起死回生」。」 刀回鞘,他拉她回樹底下坐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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