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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霍沈南帶著闊兒在外頭玩,小蘿蔔又跟上了,一人手上一支紙折的風車,追逐遊戲。

  「闊兒,你的頭髮被風給吹亂了,待會兒回了家,我替你綁辮子、」

  「三哥還會綁辮子?」

  「雖然我是個大男人,不過這點細活還難不倒我,試試不就曉得了嗎?」

  「嗯。」

  兩人一來一往,看得一旁的小蘿蔔好生嫉妒,她下意識地摸摸兜裡的玻璃瓶。

  那只橙色的小玻璃瓶是霍沈南用來收買她的,換她別整天像個跟屁蟲似的跟著他。這個他在路邊撿到的玩意兒,一直被小蘿蔔珍藏著。

  見他只跟闊兒說話,她拿出玻璃瓶,罩在眼睛上看他倆。

  「小蘿蔔,你拿的什麼呀?好可愛呢,借我瞧一眼行不?」闊兒發現寶貝似地跑向她。

  「那破爛玩意兒你還留著啊?」霍老三湊向兩女孩。

  「這是沈南送給我的。」小蘿蔔得意地對她說,有點炫耀的味道。

  老三對她的舉動顯得很不高興,拉著闊兒就回家。

  「三哥,我也想要一個玻璃瓶。」回到大院,闊兒拉著他的手央求著。

  「你說像小蘿蔔玩的那種?」

  「嗯。」

  「那是我用撿回來的玻璃瓶砸了又砸、磨了又磨才變出來的,主要是用來打發她,你要那破爛東西幹嘛?趕明兒三哥給你做個更好玩的就是了,現在我要替你綁辮子。」

  「嗯。」她忽覺能不能擁有那種玻璃瓶一點也不要緊了。

  他替她梳頭時,她問了他,剛才在草原上,為什麼敢跟蒙古包裡的老人說話。那老人的相貌令她生畏,他卻說老人慈祥得很。

  她腦裡又浮現三哥不顧一切、抱著小狼就往狼群裡沖的一幕。小小的心靈裡,一個堅強勇敢的形象正在逐漸擴大。

  老闆看見的還真不少。阿苗於是發現,容闊兒和三哥幾乎形影不離,他修馬村時,小指被斧頭劃傷,她給包的傷口;村裡大人戲稱闊兒是三哥的媳婦兒;三哥帶她去沼澤撈魚;調皮鄰居王德寶老愛欺負她——「你看到的是我前世的事嗎?」她忍不住就打了

  岔,「哪個女的是我?容闊兒還是小蘿蔔?」

  老闆收住神,不免對她的老毛病有些惱,「不告訴你,如果你耐心去感覺,你會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你這個故事想必又臭又長,我的命若是不夠長,只怕還聽不完呢。」她也一臉不高興,「我要走了。」

  「隨你,反正被你這一搗亂,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阿苗當然希望自己是那個備受呵護的容闊兒,希望自己的命也如她那般好過。

  傅強在廚房裡見到她時,她好像正在找什麼東西,根本沒察覺到他就在她身後。

  「哪來的這些花?」他輕聲問,兩眼盯著飯桌上那堆鮮花。

  「沿路摘回來的。」頭都沒抬,她繼續在櫃子裡翻找。

  「找花瓶?」

  「我家可能沒有這麼詩情畫意的東西。」她站起身,面向他,「我放棄,這花就丟了吧。」

  她抬花的動作被地阻止了。

  「阿公房間的櫃子裡好像有一個花瓶,我去替你拿來。」

  她未置可否,於是他出了廚房。再回來時,他看她正舉起一隻手,把一縷散發撥到腦後。

  她很美、很誘人——而且是屬於他的。

  「我沒聽見你進來。」她說著,用一隻手整了整上衣,儘管穿著整齊,但他眼裡的某種神色卻使她感到自己突然變得赤裸而柔弱,「果然有花瓶。」她最後將目光停在他剛擱上桌的花瓶上頭,插花的興致卻不見了。

  「我沒想嚇著你,你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她答不出自己莫名的思緒,就這麼杵著,直到他走近,她才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並未觸摸她,但她開始微微顫抖,好像他的雙手剛從她臉上撫過。

  「你又怎麼了?最近你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他柔聲道著的同時,輕抬起一隻手,指尖掠過她顴骨的曲線。

  她只覺這輕撫立時傳遍自己全身,直達她的腳跟,使她膝蓋發軟。

  也許她該讓自己溶化在他懷裡,這一定是件輕鬆的事,畢竟單靠兩性相吸來維持一段婚姻並不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很能忍受她嗎?她何苦一直躲著他。她必須承認,那對她自己也漸漸成了一種挑戰。如果她想如容闊兒那般被人捧著疼愛,何不就地取材呢?

  她抬起臉凝視他,在他深邃的黑眸裡迷失了自己。

  他低下頭來。她猜他是要吻她了,心裡一陣緊張,一陣期待。

  沒錯,他不但吻了,也感覺出她的渴望,這令他狂喜,以致於輕吻漸漸激烈起來——花瓶落地,應聲而碎。

  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推開他,紅著臉跑開了。激情被阻斷縱有遺憾,他仍滿心歡喜。看著一地碎玻璃,若有所思地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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