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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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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傅強很快就得知遺囑內容,也看出阿苗的惱怒和不甘。 此刻她拿著剪刀在屋外空地上,一刀一刀,恨恨地剪去一頭長髮,仿佛跟頭發有仇似的。他多想上前嗅嗅她的發香,哪怕是撿起落地的一撮來聞都好。然而他只是靜立一旁,顫抖著呼吸—— 闊兒也顫著呼吸,和老三同樣壓抑。 「那年我逃跑了以後,都是誰替你綁辮子?」 「自己綁。」 「一直留著長髮?」 「嗯。每隔一段時間我就自己拿剪刀剪掉一截。我把剪下來的頭髮用布包著,等到黃昏,騎著馬到村頭的大草坪上,再把布打開來,讓風吹散我的發,看著它往你消失的方向飛、」 他情不自禁地輕撫她一頭青絲,這無法更輕柔的撫觸撫掉她的矜持。 霍地轉身,她再次投進他的懷抱;無言地,他也緊擁住她。 他們很自然地吻了起來,仿佛想讓緊緊糾纏的四片唇凍結時間。 然而,理智不曾真正自他們心中消失。 「你先回去吧。」他放開她。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還想在這兒待一會兒。」 老三這麼做的目的在避嫌,傅強漸漸弄清了這一點,但,為什麼要避嫌?她已註定要成為大哥的人了嗎? 「阿苗,要我替你梳頭嗎?」 她一聽,就將頭髮向後甩,站直了身,「幹嘛?你覺得自己已經有權開始享受「梳頭之樂」了嗎?哼!癩蛤蟆吃天鵝肉,想得美!」 他輕笑一聲,一點也不怪她,她的態度會這麼惡劣都是他的錯。他太晚找到她了,她該在十歲時就接受他的關心與愛護,是他出現得太遲了。 「我事前一點都不知道阿公會立下這種遺囑。對於這結果,我和你一樣意外。」 「是嗎?」她嗤之以鼻,「意外?你那一臉的無辜是在向我證明,你一點也不為這個讓你人財兩得的意外暗爽嗎?」 他不語,只暗忖著這意外並不意謂著他已得到她。 「哼,我認栽!就當這是阿公對我離家出走的不孝行為所做的懲罰好了,再不情願我也會先拗一年。」 「你願意跟我結婚?」 她先送他一對大白眼才道:「我不願意!但是我願意被逼! 我先跟你講,所謂結婚就是去法院公證,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聽清楚了嗎?什麼也沒有!一年之後你會主動提出要離婚的,我保證!「絕對不會,他只在心理回她一句。 果真什麼也沒有,如果說有點什麼,那就是虐待。 江早苗成天使壞,不幫著傅強在農場上幹活就罷了,她對屋裡的髒亂都視而不見,幫傅強洗衣服也是有目的的,她故意將他的衣服和自己會褪色的衣服一起放淮洗衣機,現在他的每件衣服都五彩繽紛。 傅強偶爾會在被窩裡發現死蟑螂,在枕頭上摸到黏呼呼的蜂蜜,在抽屜裡看見茶葉渣。 對於這一切,他毫無怨言,連質問都沒有。 由於自己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之人,所以江早苗倒是偶爾會去市場裡買些菜回來。她的廚藝甚差,所以傅強雖不是三餐不繼,卻也沒什麼胃口可言。每餐都有前一餐的剩菜,有時一鍋肉可以吃上兩三天。 「這油豆腐已經餿了!」他剛吃一口就吐在桌上,江早苗用吃了兩餐剩下的肉湯澆油豆腐,又吃了兩餐。 「亂講。」她早發現油豆腐的味道不對,此刻是為了保住顏面,所以才夾起一塊送自己嘴裡,「我吃給你看!」 「吐出來!」他急吼一聲的同時,人已竄到她這邊,一手捏住她的下顎,一手壓著她的頭,「快吐。」 她把嚼爛的油豆腐吐了出來,掙脫他的手之後站了起來,不知道自己的淚意是為慚愧或委屈,她只是狠盯著他看。 任她杵著,他把一鍋油豆腐倒進餿水桶之後,從冰箱裡拿出冷凍饅頭,再放在大灶上蒸,然後剝了顆堿鴨蛋,又拿了罐堿菜出來—— 老三家的早飯也一向有堿菜,母親總會給他加顆堿鴨蛋,因為他長得最你死去的父親。老大老二都知道母親偏心三弟,但他們從不抱怨,老三也總把鴨蛋與母親和哥哥們分享。 「咦?你碗裡怎麼有個鳥蛋啊?」 老二發現弟弟的粥裡有故鳥蛋,滿臉疑惑地問。 「闊兒偷偷放過去的。」 老大狠咬了口手中的大餅,邊答二弟。 「難怪我跟大哥的碗裡沒有鳥蛋,」老二傻傻一笑,沖著闊兒道:「你是三弟的媳婦兒,不是我跟大哥的媳婦兒。」 「快點吃了,跟媽放馬去!」母親教二子的話給逗笑了,接著又看了麼兒一眼,「 乖乖待在家裡,嗯?」 「嗯。」 屋裡又剩老三跟闊兒兩人,她收拾了碗筷,洗淨擦乾後回屋已不見三哥人影。 原來他在大院裡把玩家裡那把手槍。 「三哥,你拿媽的槍出來想做什麼?!」她嚇壞了。 他正在生悶氣,昨晚就氣上了,今兒一頓早飯吃下來就更氣了。氣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你進屋裡去,別惹我!」 她噙著淚回屋裡找活兒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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