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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她停下,看了什麼也不問的舅舅一眼,自願往下剖析:

  「也許是因為我在無意間發現了,他也可以有溫柔的眼神,可以有浪漫的口吻吧。」她腦海中浮現了何釗向自己求婚的一幕——

  他突然拉住她,接著拔下自己手上的紅寶石戒指,不由分說地就將之套上她的手指;舉止瘋狂得令人錯愕,在他抱住她之前,她捕捉到他眼底的溫柔,身邊隨後便響起他低低的,只有她能聽見的浪漫嗓音——你才是我的夢中情人。

  「為什麼他平日裡不是這樣的男人呢?」她自言自語般問著,揪結的眉頭透出為何釗惋惜的意味。「他把自己浪費了。」

  外甥女這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態頗值得玩味。趙子揚思索片晌後,試探地問:「如果何釗是個成熟穩重、溫柔體貼、用情專一的男人,你也許不介意跟他談個戀愛?」

  她先一愣,然後聳聳肩,整個人又靠回椅背上,恢復了正常口吻:

  「他在工作上是成熟穩重的,在他老母面前是溫柔體貼的,跟每一個女朋友獨處時是用情專一的。」她沖舅舅嘻嘻一笑之後,用無比嚴肅,又隱約藏著委屈的語氣說:「他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卻從不過問我的私事;我替他賣命工作了兩年,他也只知道我是個獨生女,是個生活愉快得教他嫉妒的人。」

  「哦,所以他不知道你外婆有個『晚子』,不知道你有個『舅』?」

  陪舅笑了笑,她的神情柔和下來,問:「舅,舅媽過世都兩年了,你還不考慮為自己找個新的伴侶?」

  他眼底閃過一絲傷痛。車禍奪走了他的愛妻,這是心中永遠的痛。

  「我忘不了你舅媽。」

  「你還不到四十歲,舅媽不會忍心看你孤獨一輩子的。」

  「那她托夢給我呀,逼我再去娶個老婆,如果她這麼做,我就依她。」

  他說得幽默,她卻聽得眼眶發熱。

  「舅,老天不該這樣對你,你是這麼好的男人……」

  何釗的老母盼了一星期都盼不到他帶何旭敏來見自己,一氣之下便和大女兒、外孫、外孫女搬到大女婿一直空著的大房子居住;還對何釗說,從此以後他不必「偶爾」陪她吃頓飯,她再也不想看見他。

  又過一周,在何大姐無數次要求之下,何旭敏利用周日上淡水探望老人家來了。

  「何伯母,你怎麼自己來開門?你身體不舒服,不是嗎?」

  一見何釗老母,她就知道何大姐騙了她,老人家臉色紅潤,根本不像有病。

  「我女兒帶孩子出去玩了,家裡只剩我一個人,我不來開門,你怎麼進來?」笑容燦爛如太陽。

  「喔。咦?你的手上沾了什麼?」她發現何母雙手滿是白粉,不由面露疑色。

  「我正在作麵包。」她往屋內走。「你關門。」

  何旭敏跟著進屋,折疊好陽傘,塞進背包,再把背包隨手一放,然後換鞋。

  「我女兒的廚房有烤箱,她教了我幾次,我現在已經會作麵包了,你過來。」

  她只好跟進廚房,看老人家揉麵團。

  「好像滿好玩的。」她應酬一句。

  「什麼才好玩而已?我現在只要想打人就作麵包。」轉頭看何旭敏一眼,加重了雙手的力道:「你看,像這樣,捏給它死!」

  她莞爾,只在心裡歎一聲遺憾,只恨自己沒能在辦公室裡作麵包。

  「何伯母,你是不是把『它』當何釗來捏?」

  「正是!你一定也很想捏捏看吧?」她鬆手:「給你捏!」

  「喔,不用啦,還是你自己捏吧。」她訕訕然道,躲開何母的眼神,太曖昧了。

  「你用不著瞞我,何釗有多氣人我會不知道嗎?氣走別的女人我無所謂,氣走你我就不答應!」

  這下可好,麻煩來了——何旭敏兩腿發軟。

  「他沒有氣走我啦,我不是還在替他工作嗎?」

  「可是你把戒指退還給他了。」

  「那是……」

  「那是玩笑嗎?你又想說這個,對不對?不用騙我了啦,我想盡辦法找你來,就是想當面問你,」口氣好嚴厲。「何釗說你交了新男朋友,真有這回事嗎?」

  「是……只是朋友啦。」天哪!還能怎麼說?

  「這樣還差不多。」何母放心不少。「我是不知道你跟何釗兩個人又在玩什麼把戲,但是你不能真的給我去交什麼男朋友;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戴過我們何家紅寶石戒指的人,知道嗎?」

  果然是個老番顯!她敢怒不敢言。

  「何伯母,我會答應何大姐來這探望你,是因為……」

  「是因為我是何釗的媽。你跟何釗鬧彆扭是一回事,但是還不至於不懂禮數到對自己未來的婆婆不聞不問的程度,我懂你的意思。」

  「我……」

  「別再站著不動,去冰箱裡拿點蔬菜水果出來洗,中午我們兩個就吃麵包和蔬菜沙拉。以前我是一點都不喜歡吃這些東西,這一個禮拜吃下來,發現這樣吃黃的比較清淡不油膩,有益健康。我一定要保養好自己的身體,太早死就便宜了何釗!哼,我拿他老爸沒辦法,對付他可是足足有餘!」

  何釗果然可憐,就陪他老母吃頓健康餐吧,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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