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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在馬路邊瞧見夏組琦的棗紅色轎車。她的車號他不會記錯。

  她也在附近?他四下看了看,沒發現她的蹤影。甩甩頭,上了三樓,一接近入口,他就看見夏組琦在裡頭。她的背影他也不會認錯。

  他進去了,直接走到她身旁,輕輕拍了她一下肩。

  「哎唷,嚇死人哪!」她捂著胸口,由於室內還有兩、三個其他逝者的家屬,她沒敢喊得太大聲,「要不是我爸在這裡,我一定被你嚇暈。」

  「你爸?」

  她指指面前那個骨灰甕。他看見上頭刻著「夏秋官」,知道她說什麼了。

  「我媽也在這裡。」他指了指上一層左邊一點的那個甕。

  「哦,原來你媽跟我爸還是鄰居耶。」她說完還做個鬼臉,承認自己在這種場所說笑是不恰當的。

  「我剛才在馬路邊看見你的車,原來你真在這裡,來多久了?」

  「很久了,難得跟我爸說說話嘛。」

  「你跟你爸說什麼?」

  「隨便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報告我媽的近況、我的近況之類的,隨便說說就能說好久。」

  「你跟你爸提起我了沒?」

  「提了。」

  「他怎麼說?」

  她噗哧一笑,又一個不恰當的舉動。小小聲對他說:「你不要害我遭到白眼好不好?還好我清明過了才有空來,今天來的人不多。」

  「人家要走了。」他瞄了下其他兩個人。

  她也朝門口瞄了一眼,又對他說:「你不去跟你媽講講話嗎?」

  「要呀。」

  於是他點了香,站在母親的骨灰甕前,用心說話。

  夏組琦其實在他進來的時候,就跟爸爸聊得差不多了,見他才剛開始跟他媽講話,她又去點了柱香回爸爸面前,準備進行第二回合的聊天。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她捧了堆紙錢,先下了樓,在一樓的火爐旁,一疊疊地燒了起來。

  不久,他也來了,和她做起同樣的事。

  「跟你媽講完話啦?」她問,還把他拉到自己這一邊的洞口,「站這裡燒吧,這樣才不會被煙熏到。」

  「謝謝。」

  「你準備那麼多紙錢啊?」她又問。

  「是呀,」他笑得有點無奈,「我媽是被人家逼債給逼死的,我想她缺錢缺得厲害,每次來都燒很多紙錢給她,還幫她在地下銀行裡開了個美金戶頭,存了很多美金給她。」

  她又咯咯地笑。

  「你媽知道我是她鄰居的女兒嗎?」

  「現在知道了,我剛才向她介紹過你,她說你看起來善良、大方又很博愛的樣子。」

  她只能再笑,然後被煙嗆到了,咳得直流下淚。他急忙替她拍背,望著她脹紅的臉,他又想起病房裡那一幕吻戲。

  她不會主動對他提起和張人傑之間的現況,他一直也不方便問。

  「你有沒有過那種受癡情迷惑、麻醉、蹂躪的感覺?」這麼問可以稍微紓解她如鯁在喉的感覺。

  「那是什麼感覺啊?」她一聽就皺眉,「聽起來好不人道啊。」

  他聳聳肩。她的回答讓他很滿意,「我也沒體驗過,大概就是所謂的「愛總是敲痛我的心」吧?」

  「哦?你執意守著一個可能、永遠無法清醒,甚至無法自己呼吸的女人,也不能體會出那種感覺嗎?你的心沒痛過嗎?」

  他不言語,神情甚是淡然。此刻若是對她說,他對賀小春沒有那種罕見的癡情,似乎有失厚道。

  「算了,這種話題太深奧了,我們可能都涉獵不深,還是不要自暴其短吧。」她自行了斷話題,「唉,你等一下有空嗎?」

  他看了看她那張充滿央求意味的臉。

  「今天只想來看看我媽,沒別的事了,你想什麼?」

  她歎了口氣,也沉了臉,「我好不容易才休一天假,看過我爸之後,還得去向我老媽報到。」

  「你不是跟你媽處得很好嗎?幹嘛那麼哀怨?」

  「等一下我還得陪她和我繼父打網球。」

  「你不喜歡運動?」

  「不是,是不喜歡別有目的的運動。」她翻了對白眼,「打網球只是我媽他們的藉口,他們想撮合我跟黃永鴻,以為我不知道。」

  「怎麼你的麻煩這麼多?」他皺眉,「一下子是張人傑,一下子又是黃永鴻?是不是你媽不贊成你跟張人傑再在一起?」

  「她從前反對過,張人傑好了之後,她又不反對了,不過我自己反對。我這一反對,她又想把我推給她的繼子,她說肥水不落外人田。」

  「她打的算盤倒也沒錯,如此一來,女兒嫁跟不嫁沒兩樣。」

  她癟著嘴瞪他。

  「所以等一下你是要跟黃永鴻打網球?」

  「對啦。」

  「你媽替你著急也是人之常情。」他只能這麼言不由衷地安慰她,「我看黃永鴻人還不錯嘛,好好先生一個,你這個人也沒什麼熱情,配他剛好。」

  「我是懶得談戀愛沒錯,可是要我這樣無條件配給他,我還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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