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珠 > 喜歡你這樣愛我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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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趁著明天星期假日,我就動手『儘量』的讓它回復『軍事化』好了!只儘量喔!」藍翎俏皮地安撫著馬坤二,心裡卻著實的不願意。 「你這孩子!」馬坤二是真愛藍翎的,他視她如自己的孫女,他愛她更勝於自己。對於眼前的景致,他不是不喜歡,反而他還不時地讚歎這五米路,放眼所見,已不再是滿目的青翠——而是一片的色彩——充滿生命力,仿若會蹦、會跳的色彩! 五米路外的老榕樹下,有三名身著××工專冬季制服的專四男生正搭肩接耳說著話。居中的那一位跨騎拉風機車,自認帥斃了,還擺出一副酷模樣的男同學,顯然是三人中的頭頭。瞧他掐住另名個頭較矮、五官平常、頭髮「突出」的男同學頸項的凶模樣,更可確定。 「你說話別老冠上『好像』、『應該是』、『大概』——這些不敢負責的字眼好不好?真孬,難怪別人都叫你孬種!」 「那是他們嘴巴痛風!『豪隆』這麼高雅的名字,他們偏偏叫成『孬種』!」他雙手扯住董瑋掐住他脖子的手,一副委屈討饒的巴結樣兒。 董瑋哪是真掐住他,不過是施點勁擺擺當「大哥」的猛樣子。當他發覺豪隆呼吸道像被東西給堵住而吸不了氣時,便松了手。 「嘿!孬種何止是豪隆的演變,而是你為人處世的具體表現。」瘦高的馬仲池像糗人般地咧嘴而笑。 「好啦!」董瑋又發威。「這麼冷的天,我可不是來聽你們互糗和開玩笑的。剛才說的事,到底有沒有確定?粽子,你不是跟孬種一塊兒跟蹤她的嗎?現在,你們倆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由你說。」 「這——」這回馬仲池也支吾了起來。「好像應該是啦,不過——」 「怎麼你也跟他一樣了?真是你他媽的兩個孬種!」董瑋重擊榕樹幹,然後揉揉拳。「有你們這種敗將跟隨,我看我這輩子是甭想發了;要是我發不成,你們倆也別想攀枝登天啦!」 「那何妨——」綽號粽子的馬仲池又出主意。「瑋哥你就當下出馬把把看嘛,由她親口跟你說,總比讓我跟孬種瞎跟、胡猜來得好,而且也不會出岔呀!」 「讓我現在就出馬?要是你們的調查有誤,我豈不白耗時間、瞎忙、窮攪和了?你們當我的時間跟你們一樣不值啊?真是的!」 「絕不會瞎耗你的時間啦!瑋哥,孬種跟我盯上的這學妹可是頂正點的喔!要不是發覺她的家世優良,唯有瑋哥你才配得上,我們早就自己上啦!所以,嘿嘿!就算調查略有所誤,你也不會吃虧的!」 「這嘛——」董瑋扯唇又搓下巴的。 「反正你就拿你寶貴的半天時間作賭注,等著瞧瞧她吧。這賭注,值得的!」看董瑋那即將首肯的模樣,粽子又附和:「她應該是會出來的,她去買花種跟花苗時,花店老闆跟她說她要的花種就這星期天會進貨,所以她在這星期天的下午去看花種的。她近來好像迷上花藝了!」 喜歡花,嗯——那這女孩的性情准是溫柔善良,而且又是學妹,想到這兒,董瑋的心不覺動了起來,然後帥氣地說:「好吧!」就算真不是富家千金女,那麼跟她耗段時日也無妨,董瑋又點了點頭。 「瑋哥願意啦!哈,那我跟粽子就繼續陪你守株待兔啦!」 「待你個大頭兔啦!」董瑋敲了敲孬種的大頭。「誰要讓你們陪?!我董瑋出馬把馬子,還要你們這對七爺八爺陪?笑話!去!去!快滾回去,別在這裡礙眼破壞景致。」 「你又沒見過她!」孬種撫撫頭。 「憑我這對富貴眼會看走眼嗎?再說,你們不也說過這兒全是她家的私人用地嗎?那還錯得了?!要真錯了,也不過是把她的姐妹當成她而已,要真那樣,也無妨,反正都是富家女嘛!」 「也對!」 「對就快滾!」 「是,是,這就滾!」粽子逢迎地陪著笑臉,然後拉走豪隆。 原想利用這星期假日再去買些花苗、花種回來栽植,好將隱於後院受人漠視的小水池變成植滿荷花的水塘,讓一貫翠綠的五米路變為如彩虹般的行道。但現在,蹲于五米路一隅的藍翎不是在栽植,而是在拔除。才除去數株,藍翎的手便軟了,她實在不忍心,不忍心教數日的辛勞化成烏有,更不願讓眼前所見的景象,再回復到原來一成不變的「軍事化」。 但不忍心又如何呢?誠如馬爺爺所提醒的,這兒可由不得她的感覺來作主。雖然她很想試探這位甫歸國的大少爺,對家園景致改變的接受度如何,但這卻也只能想想罷了。她可不能拿馬爺爺他老人家的工作和自尊來作試探,絕不能的。 忽然,她聽見一陣車聲,抬頭一看,她看見老申所駕的黑色大車正由內駛出,她趕緊躲到籬笆後。她想:這時候車內坐的會是誰呢?是否注意到這周遭景致的改變呢?哎,大概絲毫未覺吧! 大少爺會不會先察覺到呢?馬爺爺總是稱讚他是位重感覺的人;但是聽管家吳爺爺說,他開始忙著掌理事業了。是不是連他也無暇、更無此心思再在意這些了?要不,都好幾天了,怎麼還沒對馬爺爺有所指示呢? 哎呀,沒人理會在意才好,這樣才可以隨意的去做呀!可是,這不就更顯示出她跟馬爺爺的微不足道與身份的卑微嗎? 哼,她真的不喜歡這樣的身份與感受!要不是十年前的那場車禍所致,她哪會落得如此悲慘?落得如此的見人便得躲,見車就得閃的?她原也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且父母又都有份高尚的職業。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為十年前的那場車禍情景給驚醒;多少個難眠的夜,她甚至希望夢境能成真,而她就此消逝在夢境裡。畢竟活著的人還要捧著思念去遙祭逝去的親人,這份苦是難堪的。 她掏出掛戴在身上的心型玉墜子,高舉在眼前,任它擺晃在清冷的風中。這玉墜子是她入小學的前一天,她的父母贈送的;記得她母親對她說:希望幸福與好運永遠的伴她學習、成長。車禍發生後,這玉墜子就變成了她思念父母的憑藉。有時她會撫著玉墜子沉思:父母早將己身的好運負載在這玉墜子上,而且全給了她,然而,她又真擁有好運了嗎?這些年來,她過的可是身份卑微又見不得人的日子啊!她沒有一位知心的好同學、好朋友,因為,她害怕對方因此更清楚她的卑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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