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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主子,你別去了,或許藍小姐她——她是離開咱們水源縣。」

  「離開!?」於佐亮這下停下腳步,轉頭回去看于管事。「這話怎麼說?」

  「藍小姐並不認同這樁婚事。住在咱們府上的這幾天,她幾乎天天吵著要見主子。」

  「見我?」

  「嗯,見你。為的就是商量退婚的事宜。」

  「她想退婚?」

  「非常想,而且簡直到了待不住的地步,所以今兒個她才會冒著大雨,去堤防處找主子。而且,主子,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老奴偷偷觀察了她幾天。說句大不敬的話,老奴覺得藍小姐實在不適合當咱們於家的主母。」

  於佐亮挑了眉,要于管事將話說明白些。

  「這些天她住在咱們府上,挑剔東挑剔西,一下子嫌咱們住的寒傖,一下子又嫌咱們吃的不好,擺明瞭是千金小姐的個性,既刁蠻又任性。

  她除了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氣質之外,還沒什麼仁善之心,跟主子你簡直是天南地北的差別,不僅個性不合,依老奴來看,你們連生活習慣和待人處世的看法都差得極遠。」于管事將話說得含蓄,他沒有直接說藍暖玉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眼。

  于佐亮是于管事從小看著長大的,于管事是什麼樣的人,于佐亮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相信仲父不會隨便冤枉好人,更相信仲父絕不會在人後說長道短。想必那藍暖玉是真的差勁,要不然仲父不會用這麼嚴厲的字眼批評一個姑娘家。

  「住在咱們府上的這幾天,她不只一次提到要解除婚約的事;主子,老奴勸你,娶妻當娶賢,那藍小姐縱使有著美好的表相,但性情卻是奇差無比,要是可以的話,主子還是退了這門親事比較恰當。」于管事建議著。

  可於佐亮卻悶聲不語。

  「主子!」

  「我考慮看看。」這是於佐亮最後的妥協。

  在他講信重義的人生教條中,要他背棄父親替他訂下的婚約,使他已故的雙親蒙羞,還壞了藍姑娘的閨譽……他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做到。

  「算了,現在不是心煩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出藍姑娘的下落。」于佐亮怕大水來了,藍暖玉還不懂得危險。她要是讓大水給沖走了,他將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我還是得出去找她。」藍暖玉既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他就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危,不讓她有一丁點的危險。

  「可是,主子,你從未見過藍小姐的面。」這樣,主子如何找起?

  于佐亮燦顏一笑,「仲父,你說藍姑娘奢華浪費,一身華服穿戴在身上花枝招展的,一點也不像咱們鎮上的人,佐亮只要出門找到一個穿金戴銀的姑娘家,想必就是藍姑娘了。」

  「主子這會兒是責備老奴在人後說長道短?」

  「仲父,你別多心,佐亮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只不過仲父真的提供了佐亮一個很好的線索。」他只要找到一個跟水源縣格格不入的人便是藍暖玉了,這倒不失為一個簡單俐落的好法子。

  瞧,前頭不就來了一個。

  「仲父。」于佐亮喚了于管事一聲。

  「什麼事?」于管事應了聲。

  「你瞧,那人是誰?」於佐亮手比著前方。

  于管事轉臉,看了過去——

  是藍暖玉!

  「真是要命,怎麼縣衙裡成了避難所,到處都是人。」藍暖玉一進縣衙就得踮著腳尖走路,生伯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人。

  「于管事、于管事——」她又大著嗓門叫人了。

  于管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真想躲開她,不響應;但,藍暖玉卻一眼就看到他了!

  她連跑帶跳的奔到于管事面前,大著嗓門叫住于管事:「你快派個大夫跟我走?」

  「大夫!?」

  「對,就是大夫,幫人看病的那種就叫大夫,怎麼,你幹嘛這麼驚訝啊!難不成你們這裡幫人看病的不叫大夫嗎?」

  「是叫大夫,只是——藍小姐,你好端端的找大夫做什麼?」這會兒,于管事不叫藍暖玉少夫人,而改叫藍小姐了。

  藍暖玉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因為她心急於虎子家那一大口人。

  那一家子老的老、病的病,她讓虎子拿了發釵去典當,但老半天都請不到大夫上門來看診。

  虎子回來了,她才知道這鎮上的大夫全擠到縣衙來看病了——說是縣令大老爺的命令。

  「于管事,我需要個大夫去救人。」

  「我跟你走。」於佐亮拿起藥箱,人就立在藍暖玉的身後。

  藍暖玉回頭,撞見一個身材頎長,滿臉胡髭,看起來很累、很疲憊的漢子。

  「你是大夫嗎?」

  「不是,但略懂岐黃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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