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尋 > 尋思起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
|
|
「真的。如假包換。」思尋一本正經地打保票,並不明白她的問話,但,只是這樣子,可以柔聲地對她說話,也可以在心裡彌散淡淡的輕快。 她一揚手,「就算你是好了。」 這樣的她,他沒有見過,於是聰明地決定不再爭辯,乖乖地在她身邊坐下來,不說話。 她卻不肯安靜,於是問:「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結婚的時候會不會請我?」 怪問題,應該要點頭吧。他點頭,疑惑又帶著微微的清晰,但還是懂得不太清楚。或者,是不想懂得清楚。不是不想,是不敢懂得清楚。 她看見了,扯出一個笑容,很高興的樣子,「謝謝。」 算是答對了吧,卻為什麼覺得心痛? 那笑容很快地失了色,她的話音喃喃地響:「可是搶新娘捧花的時候一定不要叫我,我不要看新郎吻新娘。」 像小孩子說的話,一點都沒有君且吟平日清爽利落的模樣。可他笑不出來,放在吧臺上的手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她那從來沒有過的樣子讓人想要擁抱她。 最難,是伸手的那一刻。伸出了手,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酒吧裡倏然地燈亮,一陣拍掌尖叫的喧鬧。他回頭,舞池裡迷離的燈紅酒綠一瞬間閃現。突然間記憶流轉,他第一次看見楊欣若,就是在這迷離的燈光下。 拳,握得更緊。 那喧鬧似乎也驚醒了她,腦海中一點點的清晰又被舞池裡旋轉的人群瞬間攪亂。她看那個人,輕拉他的衣角,「我們跳舞。」 他被她拉起了身,兩個漂亮的東方人在舞池中彌散開淡淡的溫存,兩個人之間就是有一種該死的默契,造出無端的暖昧氛圍,吸引了所有其他在跳舞的人。他們停下了舞步,只看這兩人輕舞。 音樂越來越輕柔,舞步越來越慢,他低頭,啞然失笑,她已將頭埋在他胸前似睡非睡,腳卻還隨著音樂或者說是他的腳步輕輕移動。他伸手摟住她,在眾人的鼓掌中走出舞池,送她回房間。 站在床邊突然有一絲眷戀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淡淡的紅,可愛得像一個娃娃,只用飄散的髮絲增加慵懶的女人味道,極美麗! 那像是一個永遠吻不醒的睡美人。 一點一滴,日日的相處。直到現在,終於有一些東西不能再假裝不知道。比如,她的關心、鼓勵、理解、信任和……感情。 「我有什麼好呢?」他低聲喃喃地問,卻似在自語。 對她,真的很想很想把喜歡加深成愛。但,他沒有資格。 即使,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想起來的欣若,更多的是責任。 就是這兩個字。 他一步一步地向後走,到門邊,轉身,開門,走出去,再關上門。深呼吸。 於他,是最初的和最後的一支舞。 於她,卻只在夢中。 沒有辦法安靜,思尋返回到酒吧,有迷離的燈光、閃爍的佈景,在黑暗中幻化成各自互不打擾的空間。他逕自在吧台邊坐了下來。這幾天一直在這酒吧裡,也算是熟客了。還沒等酒保招呼,已經有人自顧自地搭了上來,「帥哥,又是一個人嗎?」 他笑笑,不著痕跡地撥開那只手,抗拒的意味很明顯。 那人也只好退了開去,似真似假地抱怨:「每次都不解風情。虧那些中國人說你花心。」 他笑笑,看她走開,回頭看酒保一直在搖晃的搖酒器。 「今天要什麼?」酒保邊搖晃著手裡的搖酒器,邊問道。 「這是什麼?」他指著酒保手裡的淡淡的天藍色的液體問道。 "BLUE。」酒保把酒倒進透明的玻璃杯裡,然後推到思尋的面前,「試試看。你要是不來,我還真不知道誰來幫我試酒。」 「這種免費的差事你怕找不到人替你做?」他接過杯子,啜飲一口,有淡淡的苦澀味道,卻口齒留香,讓人忍不住沉溺。 那酒保只笑笑,「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像你這樣不停地嘗試新的口味,他們在找到自己覺得合適的雞尾酒以後,就一直喜歡點同樣的東西了。」 他晃著杯子,看那天藍的顏色搖溢出波瀾,「那你又何必不停地尋找新的配置方法呢?」 「因為希望每個人都有最合適他自己的那一種呀。」酒保開始清洗吧臺上的剛才所用的調酒用具,「何況世界上還有你這種每次都點不一樣的東西的人存在。」 思尋一愣,只好微笑。兩個人不再說話,他靜靜地坐在吧台前,聽吧台裡自來水沖洗東西的聲音,思緒飄開。 終於對自己承認,且吟,讓他動心了。 動心了,但他的心裡,依然有欣若。只是他已經分不清,那是愛情還是感情。 這是兩個他都喜歡著的女孩。只是,一個似乎已經平淡;一個,他強迫著不讓自己往前走。 平淡了,卻還有責任。因為這責任,他沒有資格去愛另一個人。 幸好,只是動心了。沒有辦法,不對她動心吧。 這個女孩,最大的獨特並不在於她的美麗,而是她似乎有一種力量,她似乎真的可以走進他的心裡。 除了第一眼的感覺,除了他可以喜歡的特質,君且吟還帶給他理解和信任。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