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氣小娘子(33)_紀夏

三十三

　　「對不起，我對你說了謊！我其實是愛你的，可是……」寶貴兒急急地說著，感覺渾身的力氣正逐漸消失，怕自己來不及說盡對他的愛意，就這樣離開人世。

　　「你都凍僵了，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吧。」他察覺到她臉色蒼白得不尋常，於是傘也不要了，趕緊將大氅覆在她身上，將她帶回謫仙居。

　　在滿室的暖意中，寶貴兒的鼻端傳來熟悉的氣息。

　　她緩緩張開眼，看見吳常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們兩人被包覆在大氅裡，隔著單薄的衣裳，他的身體貼合著她，將溫熱的氣息傳送至她的身上，讓她原本冰冷的身軀溫暖了起來。

　　寶貴兒舒服地歎了口氣，正想枕著他的胸膛繼續睡時，她習慣地摸上胸口的玉瓶，忽然發現它不見了，連忙在滿地的濕衣間尋找，正好看到它掉落在他腳邊。

　　她欲小心翼翼地滑下他的身子撿拾，腰間倏然被扣住，讓她動彈不得。

　　「你要去哪裡？」吳常睜開眼睛看著她，黑眸中有著警覺。

　　「讓我下去，我的東西掉了。」她指著地上的玉瓶。

　　「這容易。」他的手臂仍環著她的腰，不讓她有逃跑的可能，另一手拾起玉瓶交還給她。

　　「幹嘛死抓著我不放，我又不會跑掉。」寶貴兒接過玉瓶，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這很難說。」他撇撇唇，反而抱得更緊。「你這丫頭古靈精怪，還是小心點得好，以免待會兒上你的當就完了。」

　　「說得我好像是個騙子似的。」她皺了皺鼻子，不滿地瞅著他。

　　「本來就是，你這個小騙子！」他捏捏她的鼻子，有些生氣地道：「你說了好多的謊話，騙得我好慘，如果不是憐香幫我的忙，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聽見你說實話。」

　　憐香？寶貴兒呆了呆，眸子裡浮現不解。

　　「她為什麼要幫你？她不是真心喜歡你嗎？」難道是她看錯了？

　　「她喜歡的人是行雁。」吳常糾正道。

　　「這不可能啊，憐香明明說她喜歡的是謫仙書肆的主人。」她皺眉想不通。

　　「因為書肆一直是由行雁掌管，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誤會。」他好心地為她解惑。

　　「原來如此……」寶貴兒突然陷入沉默，不知思索著什麼。

　　「你該不會又想把我推給別人吧？」黑眸倏然一眯，吳常警覺地道。

　　「怎麼可能！我才不想把你送給別人，連別的女人看你一眼，我都會受不了。」她不滿地嘟起紅唇。

　　「那你之前幹嘛把憐香丟給我？」他可是很會記仇的。

　　「因為我無法自私的愛你，讓你受離別的痛苦，我捨不得……」寶貴兒埋首在他的胸膛裡，聲音突然消失了。

　　「你要去哪裡？」他敏感地問。

　　「如果我說我活不久了，你還敢愛我嗎？」她的聲音輕顫，隱約有著不安。

　　吳常倏然被她的話所震驚。

　　原來如此，她才不敢愛他，寧願自己傷心，也要他去愛別的女人，即使痛徹心扉，也要強顏歡笑，捨棄自己來成全他的幸福。

　　這個倔強的小丫頭，為什麼傻得令人心疼？

　　這是命運的折磨，不是她的錯，他又怎麼捨得讓如此善解人意的她獨自面對恐懼，挫折與無奈？

　　「傻瓜，兩個人若是沒有愛，即使天長地久也只有虛空與茫然，與其那樣，我寧願擁有短暫的激情，不枉此生。」

　　他輕柔的嗓音卸去了她的剛強，淚水不由得流下。

　　「謝謝你的諒解，但是我不想成為你心裡永遠的遺憾。」

　　面對生命的無常，人往往無能為力，只能任其發生而悲痛萬分。

　　她不要他因此自責內疚，甚至感到罪惡啊！

　　寶貴兒哭得難以自抑，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地滾落，淚濕他的衣襟。

　　「不，生命的短暫固然令人惋惜，但無法愛你，才是我心中最深的遺憾。無論你剩下多少的光陰，哪怕只剩一個時辰，我對你的心意仍是不會改變的。」吳常捧著她的小臉，輕柔地低訴。

　　只見她淚眼迷蒙的看著他，水眸裡閃爍著光芒，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猶豫著該不該將心交給他。

　　「可不可以幫我個忙？」他以指揩去她的淚，放下平日的傲氣，輕聲懇求。「你若是愛我的話，就別輕易放開我好嗎？」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成為怨夫的。

　　吳常懇切的字句深深敲進她的心裡。

　　當生命的燭火只剩微光，她徘徊在生死邊緣時，體會了一個道理。

　　當愛情來臨時，就要勇敢的愛。

　　就算是遭受痛苦、挫折與失敗，仍要繼續向前行。

　　因為錯過了這回，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下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她主動伸手摟住他，即使淚流不止，仍緊緊圈著他，再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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