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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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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羅蘭衣表情慘綠的睇了她一眼,沒開口求饒,只淡漠的說道:「好久沒到河裡捉蝦了。」 「你……」冰絹的冰眸一眯,變得黯沉。「你沒捉過一隻蝦子,你只會說水冷。」 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記憶中的笑聲美好而遙遠,幾乎讓人遺忘曾有過的歡顏佈滿無憂神色,濺水踏溪尋幽采秘,不知憂愁為何物。 可惜河山變色,家逢劇變,當年的和樂已不復見,為了生存,她走入滿手血腥的陰暗路,從此不再有自己的以殺人為業,人見人懼的失去遮蔭的天,在黑暗中獨行。 「前些日子那只淫蟲還問起你,你不想回去看看嗎?」怎麼說也算是個遮風避雨的家。 冰絹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心口微酸的將頭轉開,「你走吧!當我沒見過你。」 「這樣好嗎?你會受責罰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她受苦。 怎麼說她都是無我表哥的心上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能因放了她而導致任務失敗,反遭懲處的代她受過。 「你的話怎麼變多了?我叫你走你就給我走,別驚動侍衛。」斥喝一聲,冰絹轉過身來背向她。 此舉的意思十分明顯,她要再不識趣就是辜負她一番好意。 微怔的羅蘭衣冷愕的一斂眉,「能退則退不要越陷越深,你自個兒保重了。」 她不能替她做些什麼,只能將關心放在心裡,造化弄人多有磨難,並非一、兩句規勸便能獲得解決,身不由己的無奈絕非所願,若能坦蕩蕩做人誰會願意淪為邪魔的殺人工具。 「柳神醫住在左轉第一間寢宮,去療療傷吧!」說完,冰絹縱身一躍的沒入黑暗中。 冷冷的月照出羅蘭衣絕美的豔容,她望著冰絹消失的背影感慨萬分,原本不想面對如此難堪的重逢,她知道冰絹不願他們明白她此刻正在做的事,她自覺愧對先人。 但是愛捉弄人的老天總是不放過考驗人的機會,一再用苦難磨練出對生存的耐性。 失血的暈眩讓她無法多做停留,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她蹣跚的躲過侍衛的巡邏,小心的不讓一身的血留下痕跡,深宮內院的水榭樓閣錯縱複雜,沒點識路的本事還真容易迷失。 驀地,她想起依賴性重又迷糊的小妹竹衣,沒有自己在身邊她大概又徹夜難眠了。 憑著偷兒的本能,纖弱的身影順著牆垣來到一座清幽的宮殿,門外高掛的燈籠泛著流金的暈黃,淡淡流泄出冷傲的光芒,與豔澤的月光相互呼應,給人一種迷亂的詭祟。 賊是不走大門的,她深吸了口氣凝聚氣力向上一攀,越過重兵守衛的藩牆跳向離她最近的窗口,身一蹲先觀察屋內的動靜。 一條走動的人影忽然躍入眼中,她心下一寬的松了口氣,雙手攀住窗臺準備一躍…… 「誰在外面?」 燈色忽地大明,一列浩浩蕩蕩的綠衣侍女手持宮燈於前頭引路,衣縷飄飄宛如仙人開道,輕撒著香花面露嬌俏的微笑,一室芬芳的除盡新漆味,簇擁著一位娉婷佳人款款走近。 燭光下,兩腮特別豔紅的薩哈娜公王從侍女中走出,嬌媚冶豔的芙蓉姿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剛吐過血的模樣,桃色迷離的流露出勾人的媚態。 「夜深露重怕柳神醫為我的病情徹夜難眠,故本宮特地送來宵點,希望柳神醫勿過度傷神。」 美目蘊藏無限媚意,蛾眉彎彎像新月,凝膚嫩膚、秀色可餐——她送上的是薄紗輕掩嬌軀的自己,請君品嘗。 「誰?」 聽覺敏銳的冰絹倏地回頭,冷劍出鞘寒光颯颯,快如閃電的朝樹影晃動處一擊,劍勁有力的撼動樹幹,落葉紛飛似雪片的幾乎將人淹沒,沙沙的風聲遮掩了落地的足音。 不遠處一道墨黑的人影掠高站在枝葉繁盛的樹梢上,以迎風之姿俯視飄然的葉片,內力卓絕不下絕世高人,輕易的躲過她淩厲又惡殘的追魂劍術,甚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 她惱極的將長劍轉向飛縱而上,來者也像是得知她的劍招似的輕鬆閃過,不安份的手斗膽的往她怒顏一抹,笑聲清揚的似在取笑她的「龜步」,怱而飛至她身後小攬一下她的腰。 這根本是登徒子的行為,表面捉弄實為偷香,一下子偷扯人家的發,一下子輕摸握劍的手,舉止輕狂不下青樓裡的花客,沒有一絲正經的逗得她又氣又急的想將該死的採花賊一劍刺死。 出道多年她還未曾受過如此的羞辱,沒人敢在她的劍下輕薄無禮,做出幾近挑釁的動作自尋死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嘖!你真捨得往我俊美的臉刺呀!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了。」唉!她還是美得那麼讓人生氣,讓他很想痛揍她一頓。 可惜她已經「老」得不適合他動手,不然她有得好受了。 「任無我?!」輕訝的一驚,冰絹冰霜般的冷顏蒙上一層薄雪。 陰影處走出一襲飄逸白衣,虛無縹緲的仙人風姿令天地黯然失色,冷月無顏的躲進雲層裡自厭。 「原來你還記得我呀!我還以為你就這樣狠心把我給忘了,害我傷心得茶飯不思,只以燕窩鮑魚果腹。」瞧!他的臉皮多光滑有澤,像貴妃娘娘的滑脂細膚吹彈可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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