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竊心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
「把頭轉過來讓本宮瞧瞧。」 像在隱忍什麼的冷面侍女兩手握緊又鬆開,微揚的肩頭看得出在吸氣,身形頓了頓地慢慢回身,目視繡鞋看似恭敬的低垂著頭,平凡無奇的眼眸中閃動著冷冽寒意。 她用「心」瞪著出賣她的「奸臣」。 柳縫衣嫌事情不夠熱鬧的走到正被眾女用眼淩遲的冷面侍女身側,「無心」的將手往她肩上一擱,狀似親昵的撫弄她的發,還順手拭淨她臉上根本不髒的污漬,笑得好不愜意。 兩雙憤怒的眼冒著火光。 一是對著他,一是對著他懷中的冷面侍女。 「去給我查出那個小賤婢是誰,我要她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 砰砰隆隆的聲響由未央宮傳出,杯盤橫飛、珠飾四散,滿目狼藉的碎瓷斷玉多得讓人幾乎無法行走,除了屋頂太過堅固拆不掉之外,所有眼見之物搗毀泰半,瞧無完物。 自從柳縫衣神采奕奕的帶走一位面容清麗、冷然的侍女後,原本病得四肢無力的薩哈娜怱地原形畢露,眼露凶光得咬牙切齒,嬌顏驟變一如殺神的滿身怒氣,見了東西就砸,毫不心疼。 薩哈娜的本性如野馬一般難馴,心機深沉擅用謀略,城府之深無人知曉,連勤政愛民的樓蘭國王都被她的心計所隱瞞,以為她是知書達禮的溫婉公主,多次在眾子女面前讚揚她的良善可人。 雖然她是樓蘭城的長公主,卻不是樓蘭城第一公王,她的母親只是不受重視的側妃而已,當一國之母的皇后產下一名女嬰後,她的地位一落千丈的失去父寵,大家的眼中只有嫡出的子系才是嬌嬌兒。 從那時候起她就處心積慮的佯乖裝巧,陷害手足讓父親見到她的存在,壞的全是別人所為,好的全往她身上攬,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再無嫡出、庶出的分野。 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越是難得手之物越要想盡辦法得到,她要天下人都不能再漠視她,當她和生命一樣重要。 「這樣做好嗎?目前人在柳大夫那裡……」若有閃失誰擔當得起? 啪! 侍女的臉頰多了一道血紅的掌印,看得人心驚。 「由得你多話嗎?誰敢擋我的路誰就該死,絕無例外!」她已經受過太多的忽略了,不能再退讓。 小時候遭冷落的陰影始終徘徊不去,她知道掌握有力的人才勝過當個乖巧的女兒,公主的價值不過是政治的籌碼,沒有選擇婚姻的權利。 「是,奴婢多嘴。」侍女自掌嘴巴一下,憤怒的主人才略微消氣的一哼。 「去,把冰絹給我找來,我有要事吩咐她。」 要讓一個人消失非常容易,只要有一把刀。 §第六章 「你是什麼意思,故意和我過不去嗎?」 怒目橫視,從不發火的羅蘭衣一改清冷性子,揪住但笑不語的柳縫衣的襟口,低吼不已的不肯放開他,像要將他的肉一塊塊割下,浸泡在酒缸裡三天三夜再撈起來喂狗。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卑劣至此,一個人受難倒也罷了,居然毫無廉恥心的拖她下水,打亂她原本計劃的一切,讓她成為被人憎恨的對象。 或許他不知多病的公主原是一頭嗜血的母狼,可是潛伏兩日的她可看得透徹,連親手足都能陷害的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他分明是武大郎賣燒餅,盡找「麻」煩。 千里迢迢遠從中原來到樓蘭城不是來讓人恨的,外婆當年被她那個其貌不揚的頑童外公拐走時曾遺留一塊蘭石,聽說色澤圓潤形似一朵幽蘭,身為蘭盜的她不免手癢的想「拿」回來。 怪店的夥計為她打聽出蘭石的下落,目前被打造成蘭戒收藏在樓蘭王宮,因此她才易容成宮中侍女潛入伺機而動,待時機成熟時再下手行竊。 沒想到她周詳的安排全被他破壞了,一句話全盤皆散,還落了個可能遭追殺的下場。 據她在未央宮附近觀察所得,表面上是皇室公主的薩哈娜私底下不僅豢養殺手和死士,甚至和邪派人士來往密切,藉由他們提供的某種藥方佯病,讓本無病痛的她看起來脈相大亂,幾近氣絕。 「不錯、不錯,你多說了一句。」讚賞她「話多」的柳縫衣不住的點頭,為自己的成就感到欣慰。 「你說什麼?想嘗嘗行屍走肉的滋味是不是?」他竟然還死性不改,滿臉笑意的取笑她。 「娘子的換臉功夫真是驚人,叫為夫的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是怎麼辦到的?」若非親眼目睹很難相信人的臉可以換來換去。 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她原來那張臉,冷得有俠氣。 她冷哼的取出一把雕功精巧的匕首在他臉上比畫。「先把人的臉皮割下來,然後晾乾做成模子。」 而她不介意拿他這張臉皮試試,省得他一再壞她的好事,讓她無功而返的多了個不可預期的敵人。 「聽起來挺駭人的,你到底刦過多少人的臉皮?」他毫無懼意,神情像是包容愛妻的所做所為,甚至有同流合污的興色。 柳縫衣知道她這番嚇言只是氣不過他自作主張的帶走她,故意將自己說成嗜血魔頭想阻嚇他,不想他一而再的妨礙她想做的事,並非真的用人皮做成模子貼黏於臉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