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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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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梅衣生性狡猾擅謀略,不安于室,聰明機智世間少有,看似慵懶而無害的見人必笑,笑得越嬌媚可人心機越深沉,幾時會抽出無形刀一捅沒人知情,到死都以為她人如其貌的美慧慈善。 江湖上稱的四君子指的便是她們梅、蘭、菊、竹四姊妹,但因她擅長易容術改變姊妹們貌美的外形,再加上她們從未失手的緣故,因此道上的人先入為主的以為盜技非凡的四君子是男子,更方便她們無所畏懼的下手。 外公「陰風怪盜」俠小小啟蒙了她們對偷的興趣,她不否認受益甚多,但真正的本事靠經驗累積,在這些年的盜賊生涯磨練下,她偷的技巧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只是和狡獪的大姊一比十之八九落於下風,大姊專攻心計的城府深不可測,她自認不是對手。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哪有助人之後又強索銀兩,我爹他……死也死得不安心……」嗚!爹呀!我們父女倆遇人不淑,你死得會不會不甘心?人家要刨你十尺不到的安身地呀! 心痛呀!世上的好人哪去了?見難不援還倒踢一腳,這老天何時才能開眼,盡讓魍魎當道。 苦命的她、苦命的阿爹,他們幾時能不再受苦,鼻孔朝天的耀武揚威一番,像東街的老王爺把人當狗踹,神氣非凡的招搖過市,讓每個見到她的人都臉色發白的跪地叩首。 「你爹與我何千?」羅蘭衣說得無情不在乎他人異樣眼光,堅決要索死人錢。 「可是……可是……人家沒錢啦!」她死命的抱著胸前那微凸的小錢袋,猛搖頭裝窮。 「不要讓我動手。」「變臉後」豆般的小眼中並射出陰寒的冷光,一步步朝她靠近。 為了護住得來不易的銀兩,驚恐不已的方小巧是連連後退。「不,你別過來,這是我的銀子。」 「在誰的手中就是誰的,你同意嗎?」陰惻惻的冷音徘徊左右,那眼底的黯沉幽光一如羅梅衣的陰險。 姊妹相處一十八載,很難不受「污染」,本是同根生,花開四朵不同色,但本質相仿,多多少少受了些影響。 「呃!好像是這樣沒錯。」方小巧老實的點點頭,心裡卻閃過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 「既然如此就要認命。」眉心一沉,那輕得叫人驚心的話音如風拂過面頰。 沒人瞧得清楚她的身形是如何移動,只覺一道冷風畫過身側,還來不及感受烈日下突起的冷意,它如來時一樣的消失快速,讓人以為是一種錯覺,剛才並未起風。 但是不安的小傢伙雙手仍貼著胸懷,一副守財奴的神情盯著轉身離去的身影,不懂她為何故意戲要人,難道只是要逼她放棄的手段,根本不是要討回她視若生命的銀兩? 可是又不太對呀!她有那麼簡單就放過她嗎?要不要跟上去賴到底,三兩銀子怎能和日後的榮華富貴相提並論。 一想起此,自以為聰明絕頂的方小巧得意非凡的拍拍胸口,腳一舉高準備為恩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驀地,她臉色驟變地又摸摸放置錢袋的地方,不敢相信的找了又找,驚慌無措的神色比死老爹還難看,差點連外衣都要扯破翻找她的三兩銀……等等,「恩人」手上的那塊布有點眼熟。 「啊!小偷,你偷走我的銀子。」那是她的。 三步並兩步向前一沖,目標是被羅蘭衣上下丟擲的小布包。 「在誰手中就是誰的,你想來搶?」手指靈巧的一滑,暗沉的花色隨即在她指間消失無蹤。 如同一場詭魅的夢魘,讓人撲朔迷離的分不清真假,不明了她是怎麼辦到的,居然神乎其技露了一手。 「那是我的錢啦!你搶一個小孤女的賣身銀兩,快還我……」她的心更痛了,她的銀子呀! 「別再跟著我。」一把甩開嗚咽的方小巧,討厭麻煩的羅家蘭盜正欲施展蓋世輕功離開。 一道高大的黑影怱地擋住去路,用著溫和得令人皺眉的低沉嗓音在她頭頂揚起。 「何必為難孤苦無依的孩子,把她的銀子還給她吧!你真有急需我可以給你。」 藥味。 不難聞卻讓人憎惡,清清淡淡充滿柔和的氣味,一絲一縷輕飄對藥氣排斥的鼻膜之中,立刻產生天生的抗拒感,充散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和快意,螓首微顰的流露不豫。 向來陰沉少言的羅蘭衣自認不是好人,偷拐詐騙皆是見不得光的下流事,以盜人財物最為人所垢病。 身為「壞人」最痛恨滿口仁義之徒,尤其是自以為有責為正義公理出頭的假道學,未辨是非先以眼見為實下憑斷,端出風雅氣度便想掌控全域,視他人為不懂事的螻蟻。 曾經有段時間她的身子骨非常差,動不動四肢發寒、目眩頭暈的必須終日臥床,一日三膳與藥物為伍,終年嗆鼻的藥味圍繞四周,幾乎讓她無法忍受自己病弱的無力感。 所以她對毒的鑽研相當有興趣,藉由以毒攻毒的方式她無師自通的治好纏身多年的宿疾,並在無意中得知毒的調配手法,自此她的毒藝精進不下她盜竊的本事。 除了偷以外,毒應該是她最佳的良伴,她可以廢寢忘食的只為等待毒的成效,不在乎它的出世會造成多少人的苦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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