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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不必了,回來。」她想毒死的大概是他吧!十幾斤砒霜,的確夠毒了。

  走了一半又旋回來的羅梅衣「怒」氣未消。「堡主,我們絕對不能任由耗子橫行無阻,吃光我們的東西,不趕盡殺絕,它們一定會更猖狂。」

  「宵小鼠輩確實可恨,但若能適可而止又何必絕它後路。」鼠患何其懼,夜行鼠輩才該有所收斂。

  「堡主,你認為耗子有不吃糧的一天嗎?」他不會在警告她要適時收手吧!

  她留神地注意他的反應。

  「如果把它喂飽了,相信它對人的食物沒多大興趣。」而她會想要什麼?

  他臆測著她會有何種回應。

  羅梅衣憨傻的偏過頭笑得傻氣。「堡主一定沒養過耗子,就算把它喂得肚皮快撐破了,它看到食物還是會想霸佔,貪心地不錯放一米一粟。」

  沒人聽得懂他們的交談為何兜著耗子打轉,其中的玄機只有司徒長風一清二楚,一來一往的明爭暗鬥已明顯浮出檯面,就看誰裝得最像。

  洪梅的身份已隱約透出一點光,大家心照不宣不急著揭穿,各懷鬼胎地等著看誰先捺不住性子出手。

  梅、蘭、菊、竹,四君子也,盜中高手。

  盜物無數。

  「小姐,這珠花歪了,我幫你挪正。」

  手腳俐落的丫鬟將斜向一旁的珠釵重新插回雲鬢,攏攏落下的髮絲稍一梳理,烏木梳與發色齊黑,妝點出豔驚四方的美人兒。

  嶺南巫家以賣私鹽起家,壟斷兩淮一帶的鹽商,低價購人高、價賣出,與官府暗中勾結,鹽中摻沙以牟取暴利,使得平民百姓一鹽難求、民不聊生。

  但他們並不以此為滿足,利祿財富人人都想到手,光是販鹽所賺有限,不若販賣人口、開妓館、設睹坊來得有賺頭。

  在內憂外患國難當頭的時刻,營私鑽利的小人輩出,表面上是鋪路造橋的大善人,享盡讚譽,但私底下壞事做盡、無惡不作地泯滅天良。

  巫家老爺年輕時是打家劫舍、燒殺擄掠做盡的一寨之主、山大王,糟蹋過的大家閨秀、良家婦女不在少數,其中以嶺南第一美女最受他寵愛。

  而其女巫語嫣便遺傳了母親的美貌,打小就是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人見人愛地想帶回家為媳,不管她當時只是牙牙學語的小女娃兒。

  不過誰來求親都遭到拒絕,眼光深遠的巫老爺看中當時沒沒無聞的一戶人家,並施以小惠與之攀交,借機定下兒女親事。

  只因名聞遐邇的無我大師一口斷定那男童前途無可限量,日後必成大器,非封將侯必是一方霸主,成就非凡。

  因此他賭了,收山從商改以偽善面容融人百姓家,以搶奪來的財物創立商號,從此一路結交貪官,狼狽為奸的挖空百姓銀兩。

  「春泥,你瞧瞧我胭脂搽得是否得體,穿著打扮有無不適宜之處。」可別失了禮才好。

  美人總是對容貌特別在意,多一分怕太豔,少一分嫌太素,濃淡合宜又擔心眉兒描得不夠生動,唇色會不會過於狂放。

  越是美麗的女子越容易不滿足,老覺得缺個珠飾或少件華服,援鏡顧盼稍嫌不足,非得豔光照人方可安心。

  南方有佳人,憑水而立,風姿綽約。

  「小姐的美貌是我們嶺南百姓的驕傲,怎麼裝扮怎麼好看,誰敢說你一句不是。」仙女下凡都不及小姐萬分之一的嬌豔。

  看人臉色說好聽話是巫家婢女的專長,她能顛倒是非,錯硬拗成對,只為討主人歡心。

  「咯……你這丫頭可真霸氣,到了人家家裡得收斂些,別趾高氣揚地叫人笑話。」這釵子的樣式稍嫌呆板了些,得叫銀匠打些新花樣。

  天生麗質難自棄,連她自個瞧了都心動不已,真是羞死人了。

  見慣了自己的美麗,巫語嫣的眼界難免高了些,非達官貴人不見,不是商賈巨富不願往來,交好的盡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夫人,容貌中下的女子還沒資格與她攀談呢!

  可是在貪婪成性、奸佞猥瑣的巫家裡,她算是良善的,除了過度看重外表的美貌外,她不貪名也不牟利,對下人和善看待,不會動輒漠罵或鞭罰,沒有巫家人的陰毒和趕盡殺絕。

  而她最大的缺點是不許別人與她比美,只要瞧見姿色不差的婢女必定將其辭退,換上外貌中等又善於吹捧的丫鬟襯托她的嬌媚。

  「小姐,我這是替你的未來鋪路耶!不先下下馬威給點顏色瞧瞧,日後那些僕從哪肯服從小姐的調派,陽奉陰違地將你的話當耳邊風。」不可不防。

  不是她危言聳聽,背地道人是非,有些大戶人家的婢僕的確比主人還囂張,惡奴欺主時有耳聞,她不比人凶一點怎麼成。

  凡事要未雨綢繆,小姐嫁過去是為了享福,不能任其欺淩。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別太過份落人口實,適當的教訓即可。」巫語嫣抿唇輕笑,應允婢女胡作非為。

  人都是自私的,為了將來打算,她遂放任親信先頤指氣使一番,為她建立堡主夫人的威信。

  她從不認為自己無法勝任,美麗是她最大的自信。

  「我知道了,小姐,我不會丟了你的面子。」春泥想起一件事地表情一變。「小姐,覺不覺得胡管事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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