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胭脂夫人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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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你還是歡天喜地上花轎吧。」她逃不掉了。 「很難歡喜。」她只想擁被低泣。 「總比滿門無活口好。」活著比死屍好看。 于香檀怒了,氣得牙癢癢。「你是不是也做了什麼安排,神情才會這般篤定?」 真敏銳。他暗籲,「我不是扎針便是泡藥浴,哪裡也去不了,你認為我還有餘力做其他事?」 「真沒搞鬼?」她一臉審案的神情。 「天地良心,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有必要騙你嗎?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也是知情人。」他們的婚事掌握在祖母手中,否則幾年前便退親了。 等事一了,定上清涼寺向定一大師致謝,捐幾千兩香油錢,感謝他牽了一門好姻緣。 「真要嫁嗎?」竟無半點轉圜餘地,除非她敢把一家子的性命架在刀口上。 「嫁我不難。」他給出承諾。 她不悅回道:「嫁你是不難,難的是你繼母,婆婆磋磨媳婦是信手拈來,我若稍有不從便是不孝。」 「孝」字重千斤,會壓死人的。 「你若待不慣咱們住到城外的莊子,那是先帝賜給祖母的皇莊,祖母給了我。」祖母確實偏疼他,手裡有好的東西總是先給了他,因為他長得神似祖父,又自幼體弱養在祖母膝下,三個孫子中她最看重他。 「真的?」皇莊……一定很大。 「絕無虛言。」娶個妻子容易嗎?又拐又騙,還要說盡一切好話,沒入洞房前皆有變數。 像是認命了,于香檀輕歎一口氣。「嫁就嫁唄,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誰叫我誤上賊船。」 聞言的柳笑風嘴角一揚,伸手拉住她柔荑。「能航到地頭便是好船,管他是誰的船。」 她目光一滯,心如死灰。「你什麼時候離開?」 「快了。」 「咦!快了?」她倏地回神。 「以為我會賴著不走,給你帶來麻煩?」能住上這些時日已是打了無數掩護,再遲遲不歸真會啟人疑竇。 「可是你的毒……」未清。 柳笑風笑得很柔,雲淡風輕。「好得差不多了,剩下一點點毒再慢慢調養。」 「香檀,于香檀,快來幫我,重……重死我了,快來幫我拿!欸,雙手快斷了!」明明沒裝多少呀!為什麼死沉死沉地重得差點走不動,險些跌個青蛙翻肚。 「你在嚷什麼,大老遠就聽見你的聲音……」驀地,于香檀兩眼瞠大,越瞠越大,快成泉眼了。「你……要搬家嗎?這大包小包又是箱子的,你爹知不知道你瘋了?」 不瘋不會做出這般荒謬的事,左一包、右一包,背上再一包,腰上系了十小包,胸口抱了一口花梨木箱子。 「我是為了誰呀!你好意思說風涼話,看看這些都是藥,我為你準備的,清秋,我渴了,快給我一杯水。」累……累死她了,手腳都麻了,還打顫呢! 清秋笑著端來一碗水,滿頭大汗的林芷娘咕嚕一口飲盡,她還沒解渴,又向清秋要了一碗,連喝三碗才籲了一口氣,往嘴裡丟了一顆糖,薄荷香味立出。 一聽全是給她的,于香檀眼前一黑,頭都大了,這麼多藥她要吃到哪年哪月,吃到一命嗚呼嗎? 「林芷娘……」 「啊!說錯了、說錯了,是三分之一是你的,三分之一是我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他的。」怕老虎發威的林芷娘腿腳俐落,忽地跳起來,一張笑臉笑得討好。 「他也有?」她有些吃味。 聽見自己也有一份,柳笑風十分意外。 「我有事不能繼續幫他拔毒了,因此我在家裡為他搗鼓了不少清毒的良藥,我把方法都寫上了,他只要照著做就能解毒。」他的藥最多,有一大綑。 萬事倶備,只欠東風,這不是送來了嗎?柳笑風與于香檀互視一眼,林芷娘這道東風送得真及時。 「因為沒法針灸了,所以你的藥浴得天天泡,我改了其中幾味藥,藥性較烈,可能會比先前疼上一倍,不過你只要撐過一個月,大致上毒就解了,餘毒只要吃得清淡些,多喝竹葉泡水,自然而然會排出體外,不用擔心。這幾瓶是毒清完之後固本用的,每日服。」 醫者父母心,林芷娘不厭其煩的解說藥的用法,她一一分出柳笑風的,因大多是一帖帖的藥,她帶來那些驚人的藥包就去了一大半,總算看起來正常些,就剩一些瓶瓶罐罐。 「林芷娘,你最好說清楚,又想做什麼傻事,坦白點可以少受點罪。」她做事從不瞻前顧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魯莽得叫人頭痛不已。 「哎呀!別吼我,別吼,我最怕惡人了,你一臉凶相我就怕,我也就離家出走而已,沒什麼事。」她揮揮手,笑得很開心,完全沒瞧見好友為之一變的臉色。 「等等,你剛說什麼,離家出走?」她是腦子被驢踢了嗎?嚇死人的話脫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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