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胭脂夫人 | 上頁 下頁


  「投資?你當我不知道,你的油田開發案早就失敗了,反而背上將近三十億的債務,你不過想拿我的錢去填補虧空,好繼續過你揮金如土的富少生活。」他不僅沒錢了,還被銀行鎖定名下拍賣物,舉凡豪宅、跑車、名畫、珠寶都不是他的,早被銀行收了去。

  「你……你調查我?」他大驚。

  「我也要保護自己,畢竟我父母不在身邊,我不能引狼入室。」她沒料到他膽大包天,敢盜賣他母親手中的股票,導致經營幾十年的企業幾乎轉手讓人。

  「喬淡雲,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要不是你爸媽求我,我會答應和你訂婚嗎?你長得好看是好看卻帶不出去,你知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在取笑我?」若非喬家的財力驚人,喬父、喬母的人脈可為他所用,他才不會同意和她訂婚。

  聯姻、聯姻,聯的是兩家的利益,感情倒在其次,他們都曉得婚姻是怎麼回事,誰會在乎。

  見他越說越難聽,把她譭謗得一文不值,喪親之痛再度湧上心頭,因聽不見而被嫌棄的喬淡雲從喉嚨深處狂吼一聲,雙手一掃將桌上的酒精燈和一大半精油全掃落在地。

  驀地,一片火光燃起……

  燃燒了一夜後,焦黑的別墅中抬出三具燒焦的屍體,而做過生前遺囑的喬淡雲將死後遺產悉數捐給慈善機構,遺愛人間。

  「……啊!火,好大的火……快跑……要燒到了……痛、好痛,燒焦的氣味……原來死亡是這麼痛……爸、媽……我來找你們了……」

  垂落的胭脂紅繡海棠花的床幔內,一名眉似細柳、唇紅齒白的清靈女子正滿頭大汗,夢魘的低聲輕吟,沒人聽得清楚她在呢喃什麼,只知她很痛苦,兩道清淚由頰畔滑落,滴濕枕頭。

  「小姐、小姐,你醒醒,夢是假的,你快睜開眼,別自個嚇自個……」小姐這毛病老是好不了,每隔一段時日便發作,現在更是嚇得臉都白了,叫人看了都心疼。

  「暮夏?」

  緩緩睜開眼,喬淡雲……不,于香檀看看頭頂古色古香的床帳,她長籲了一口氣,試圖將夢中的情景忘掉。

  已經七年了。

  她來到這個世界足足七個年頭,時間快得宛如昨日。

  原主被囂張至極的庶姊推入水中,庶姊壓著她的頭不讓她爬上岸,直到她停止掙扎,庶姊才驚慌失措的跑開。

  那時,原主真的死了,漂浮在水面上,接著初來乍到的她穿越到這個年僅八歲的小姑娘身上,大大喘了口氣又活過來,她用前一世學過的游泳遊回岸上,然後被路過的廚娘發現才安心的暈了過去。

  再清醒已是三天后,聽說她高燒不退也喂不進藥,大夫搖頭要人準備後事,後來請了清涼寺的和尚念經,她的情形才逐漸好轉,燒也退了,能進食了,又養了大半個月,身子骨才徹底好起來。

  在這段時日內,她慢慢接收到原主的記憶,這才知曉原主的娘在入門三年內未有子嗣,她的爹以香火為重納了表妹為妾,從此寵妾滅妻,對元配動輒打罵,讓小妾踩在元配頭上。

  小妾進門一年有孕,渣爹這才回到元配屋裡,但是仍對她不假辭色,只對妾室呵寵有加。

  誰也沒料到,不久後元配亦有了身孕,妻妾在同年生下庶長女和嫡次女,兩人生辰相差六個月。

  雖然都是女兒,可是看得出渣爹較疼愛小妾生的庶長女,對嫡女不聞不問,三番兩次冷落正妻。

  誰知道兩年後反而是妻子先生下兒子,小妾不知因何緣故未再受孕,又隔了三年才有了庶子。

  各自有一子一女,原本該相安無事,可是恃寵而驕的小妾處處仗著渣爹的寵愛壓元配一頭,常常無事找事的鬧出不少是非,把府裡搞得烏煙瘴氣,連嫡子嫡女都欺壓。

  剛穿過來的于香檀原本不想插手後院的一畝三分地,由著妻妾惡鬥,她打算置身事外做壁上觀。

  可是她娘實在太包子了,任打任罵也不還手,幾乎將中饋拱手讓人,當她吃到無油無味的冷菜冷飯,她覺得該反擊了,誰讓一向好吃好穿供著的她受不得這種委屈。

  「是奴婢,小姐要起了嗎?」暮夏微微拉開床幔,頭探進幔裡輕聲一問。

  「起吧,睡得有點頭疼。」她習慣睡個午覺,秋天氣候涼爽,很適合補個眠,如此才養身。

  「小姐,要找個大夫來瞧瞧嗎?」她將巾子浸入水中,浸透了才取出擰乾,為小姐淨面、拭汗、擦擦雙手。

  她想了一下,搖頭。「不用了,我醒醒神就好了。」

  穿越後突然能聽見聲音,她嚇了好大一跳,花了好幾個月時間適應她不是聾子這件事,她試著用耳朵去聆聽,清清楚楚的接受外界的各種異聲,她又慌又亂,又有一點欣喜若狂。

  原來這就是聲音。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發現能聽得到真好,不用看別人的唇形讀唇語,她閉著眼睛也能聲聲入耳。

  「小姐,清秋剛去熬煮冰糖銀耳蓮子湯,一會兒你喝一些潤潤喉,秋高氣肅,容易犯咳。」邊城的秋天來得早,風沙又大,一入夜露冷風寒,早到的北風呼呼直吹,忒擾人。

  「嗯。」捂嘴打了哈欠,她看了看窗外,黃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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