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不醒桃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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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蠻橫總要有限度,她實在太過分了。 「你……你把鏡子還給我,它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我……我只是希望能健健康康地活下來。」與心愛的人相守一生,於願已了。 「小恩……」她居然有勇氣為自己發聲爭取機會。司徒離人的內心十分欣慰,以溫柔的笑容鼓勵她勇於做自己。 「哼!你求我啊。」安亞菲把姿態抬得很高,故意要讓她難堪,知難而退。 「好,我求你。」沒想到於神恩當真兩腿一跪,又叩頭又懇求的。 「你……你居然……」她著實嚇了一大跳,表情微怔地感到惱怒,「你跪我也沒用,除非離人同意跟我交往,和你完全斷絕往來,否則我什麼也不給。」 是驚訝,也是錯愕,更有對自己拉不下臉的厭惡,安亞菲氣她的沒有骨氣,害她下不了臺,羞惱轉為憤怒,將找不到出口的怒氣轉嫁到她身上。 「我……」 「小恩,起來,用不著求她,她這般冥頑不化,我會讓她來求我們。」司徒離人冷著臉,將矮了半截的人兒拉起,不讓她再受一絲委屈。 「司徒離人,你敢走?!你不要鏡子了嗎?」看著背向她的身影,安亞菲莫名地覺得心慌。 他沒回答,逕自往前走,恍若明眼人一般避開半人高的花盆,不見遲疑地走出透明自動門,手心穩穩地握住皙白小手。 頎長的身影沒入陽光中,粼粼灑下的金色光芒落在他四周,竟形成孔雀開屏似的光暈,有如佛光自他身體射出,光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驀地,他將右手舉高,伸向天空,似在召喚什麼,口中低吟著梵音般的古老語言,幽幽揚揚,似魅,似魔,回蕩在空氣中。 說也奇怪,無風竟生熱浪,一團黑壓壓的烏雲由遠處飄來,如一張大黑幕籠罩在醫院上空,不散不飄移的停住,好像黑夜提早到來。 仔細一瞧,那並不是烏雲,而是成千上萬的黑羽禽鳥,它們繞著醫院盤桓鳴叫,嘎嘎嘎地飛高飛低,包圍住整棟建築物。 一會兒,醫院內部傳來驚惶失措的尖叫聲,有人高喊有鬼,有人無端全身發癢、長疹子,有人竟流出血水,口鼻爬出噁心的白色蠕蟲。 更甚者,太平間停放的三具屍體竟然睜開眼,頭低背駝的站起來行走,讓監管的護理人員嚇得口吐白沫,直接昏厥。 一連串不尋常的現象驚動了上層,正在和三五好友打小白球的院長連忙驅車趕返坐鎮,他十分訝異其他地方全是晴朗無雲的好天氣,唯獨醫院一團混亂,鬧烘烘地宛如驚悚電影中的場景。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逢人便問,但每個人都嚇壞了,不知所云。 急如鍋中螞蟻的安正誠四下奔走,一再高喊要醫生、護士冷靜下來,勿慌亂,事出必有因,他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要找出事情根源再徹底解決。 他的出現安撫了不少人,但是無法消除他們的惶惶不安,一條飛過頭頂的白影正在獰笑,縱有再大的智慧也無法以平常心視之。 此時,一名頭髮淩亂、護士帽歪了一邊,眼鏡也破了一眼的女護士惶恐地站出來,聲音驚魂未定地抖顫說道—— 「是……是安小姐拿了病人的東西不肯歸還,病人家屬很不高興,請了法師在醫院門口作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小護士說出觀察來的八卦,以為盛怒中的司徒離人是家屬請來的道士。 「什麼,是亞菲?!」這孩子又在搞什麼鬼,居然捅出這麼大的亂子來。「去,把她給我叫來。」 被點名的護士匆匆往社工辦公室跑去,不久之後帶回一位瘋婆子—— 安亞菲一直大叫,「走開!走開!」兩手不知在揮什麼,她一身紅色血漿,襯衫扯落了好幾顆扣子,神色驚恐的慘白一張臉。 「你……你究竟做了什麼?」瞧她滿臉恐慌地直扯頭髮,安正誠的語氣帶著不忍苛責的低吼。 「我……我不曉得,叔叔幫我,有兩個小孩子在我背上亂抓……」好痛,他們一直在笑……啊!別抓她的頭髮,會痛…… 「哪有小孩子,我一個也看不到。」她的背上空無一物,她究竟在抓什麼? 「有啦!有啦!又來了一個……還有老太婆……你叫他們滾開,不要用又黑又髒的手碰我……好多好多人……」不要了,快走開,你們這些肮髒鬼。她拚命地揮動雙臂,但朝她越靠越近的「人」卻越多。 「聽說你拿了病人的東西,快還給人家。」平時在家驕縱也就算了,怎麼連在醫院也一樣胡鬧。 「我哪有拿病人的……啊!鏡子,那面鏡子……」司徒離人居然這樣待她?! 「什麼鏡子?」急死人,也不說清楚。 她不理會親叔叔的問話,邊吼邊往醫院前庭跑。「司徒離人,你住手,你快住手,你別以為使出這招就能使我屈服,我不還,絕對不還——」 跑得太急的安亞菲踢到凸起的石板,一個不平衡往前撲倒,她痛得眼眶盈滿淚水,覺得委屈地以掌拍地,不甘心自己被虧待。 一雙男人的大鞋出現眼底,她抬起頭,仍是忿忿不休的怒視,不認為自己有錯。 「鏡子,亞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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