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不醒桃花 | 上頁 下頁
二十


  潑了水,她又洗了一遍,清清秀秀的一張小臉少了貓爪痕。

  “不討厭、不討厭,哥哥喜歡貓,你還我一隻小花貓來,我要跟貓咪玩。”臉髒髒的才可愛,這樣玩起來才不用怕弄髒臉。

  反正已經髒了,再髒一點也沒關係。

  於神恩小小地偷瞪他一眼。“你老得可以當我阿公了,還好意思自稱哥哥。”

  歐陽不鬼笑眯眯地裝帥,“你沒聽過人老心不老,而且哥哥我才五十有七,還年輕得很,哪當得起你的阿公,少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她心想,哪有便宜可占。“我才十七歲耶,你足足大了我四十歲,我叫你一聲阿公剛剛好。”三輪多一點點呐!不服老都不成。

  “十七歲……”他笑意有點收的搓搓下巴,瞅著她的目光略帶深思。“嗯!嗯!是人非人,似鬼非鬼,原來是你來了。”

  當年的小女孩終於出現了,不枉他和閻王老爺討價還價,又送金屋、又送美女地劃掉生死簿上的卒年,多添了好幾年壽。

  嘿!嘿!嘿!不曉得那愣小子收到這份大禮有沒有嚇一大跳,真想親眼目睹他嚇傻的表情,好讓他笑到歸西的那一天。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好毛喔!他看人的眼神。

  於神恩有十年的時間是空白的,即使實際年齡已經二十七,可是心智發展以及人生歷練停留在發生車禍的那一年。

  更別說歐陽不鬼沒頭沒腦的一番話,正常人聽了也會覺得莫名其妙。

  “似懂非懂,不懂也就算了,我懂就好。”他搖頭晃腦,似在吟唱。

  “嗄?!”好怪的老頭,亂不正經的。

  歐陽不鬼忽然很神氣地仰起下顎,以斜角三十七度睨視。“小丫頭,你剛才在哭什麼?說出來,哥哥幫你解決。”

  “我……”她羞赧地紅了粉頰。“我出不去。”

  “出去哪裡?”是誰擋了她了?

  於神恩一臉沮喪地指指他來的方向。“那裡有道牆,我過不去。”

  “牆?”他回頭看了一眼,立即明瞭她所指之意。“沒問題,哥哥帶你過去。”

  “你行嗎?”她略帶遲疑的說道。

  “行,怎麼不行,你敢瞧不起我?!”他一拍胸脯,雄風萬丈。

  只要是男人,不論老少,沒有不行的,一句行不行攸關顏面,不行也要說行,絕不能讓人看出他不行。

  而且歐陽不鬼可是陰陽師司徒離人的師父,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所設的結界,他怎麼可能解不開,青出於藍未必勝於藍。

  嗯!嗯!這點他常常掛在嘴角,耳提面命地要徒弟謹記在心,別為了出鋒頭而讓師父丟面子,“尊師重道”才是為人的根本。

  “你……你不要瞪我啦!我相信你就是了。”他瞪人的樣子好可怕,好像來催討房租的房東先生。

  “這不叫瞪,是氣勢,你懂不懂呀!看我這雙眼凶不凶,像不像曹操?”他的好氣魄忍不到三分鐘,一下子就破功了,跳上跳下地威迫她認同。

  “呃,曹……曹操是誰?”她真的不認識他嘛!幹嘛又瞪人?

  鼓起腮幫子的歐陽不鬼生氣地指著她的鼻。“哼!不懂事的孩子,你沒前途啦!”

  “我……我只想出去……”於神恩囁嚅地一啟櫻唇,看他的神情微帶懼意。

  “出去哪裡?”他故意粗聲粗氣的轉過頭,不看她。

  “出去……呃,出去……”他一問,她又茫然了,捧著頭想了老半天。“他……他叫我等他,可是我等不到他……好久、好久了……等不到……”

  “他是誰?”歐陽不鬼偷看了她一眼,馬上又像個鬧彆扭的小孩子將視線往上調高。

  “司徒……呃,司徒離人。”她很高興地笑了,因為她沒忘記這個名字。

  “哎喲!什麼司徒離人,難聽死了,是誰取的爛名,以後叫他小心,小小人就好,多好聽呀!又好記。”他壓根忽略那個“爛名”是他取的事實,批評得一無是處。

  “小……小小人?”這才難聽吧!

  “先說好喔!你要喊他一聲小人,我才要帶你走出去。”他比了個走路的手勢,笑得得意揚揚。

  “我不要。”司徒離人明明是好人,怎能叫他小人。

  歐陽不鬼一聽,兩道眉毛馬上翹高。“你敢說不要?你不想去找討人厭、又乏味無趣的小小人嗎?”

  “我……我……”她“我”了老半天,嘴皮掀得高高地。“小……呃,小……小……人。”

  “好,乖孩子,哥哥帶你出……咳!等一下,我運功……”死小孩,壞徒弟,居然用七成功力設界,存心要他難看是不是?

  歐陽不鬼又劃天,又指地,渾身力氣全使盡,一張老臉皮漲得通紅,他解解解……解得滿頭大汗,一口氣梗在喉頭差點吐不出來。

  不只是結界,還下了三層咒文,就為了提防他搗亂,師不義,為徒的也就不用太客氣,師徒大對決。

  “你到底行不行呀?我看你臉漲得快斷氣。”不曉得會不會一命嗚呼。

  “誰說不行,我……我拼了——”

  吃奶的氣力全使盡,他大叫一聲……

  破了。

  但人也軟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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