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好命禍水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近鄉情怯吧!其實是想見親娘的,心裡卻遲疑著,錯待了這些年,他愧疚在心,不知該以何種面貌負荊請罪,見了娘,又怕相對無語,十七年的隔閡並非一朝一夕便能拉近。

  “接魏知秋回來……哈哈……她回不來了,永遠也回不來了……”司徒夫人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她左驚虹。

  “你說她回不了莊是什麼意思?”大夥的心頭當下一驚,十分不安。

  “一把火燒了,燒得一乾二淨,她死了……再也活不過來……火呀!燒得旺,她跑不掉,鐵煉煉著她……哈哈……我贏了,我還是贏了她……她到死都見不到她的兒子……哈哈……”

  左驚虹張狂地笑著,得意非凡,到最後她還是唯一的贏家,負過她的人全死了,沒一個能活著,誰敢說她錯了。

  眾人面一凜,立即有不好的預感,武功高強的司徒太極和輕功絕頂的齊丹飛一前一後飛出廳堂,馬不停蹄地沖向後山的茅草屋。

  那裡平時鮮有人至,真要發生了什麼事,也難在第一時間發現。

  一群下人也全跟了過來,能盡一份力就盡一份力,一定要把司徒夫人救出生天。

  可是茅草屋本就易燃,遠遠就見烈焰沖天,什麼都燒著了,一團火球連原本的門戶都看不見。

  “啊!完了。”

  真的完了,茅屋整個燒毀,待在裡頭的人還能活嗎?

  “娘……娘——孩兒不孝,孩兒來遲了……娘,我來遲了……”為什麼他總是來遲一步?

  司徒太極懊悔地雙膝跪地,雙手握拳捶地悲泣不已,他恨自己又再一次錯過能對娘親盡孝的機會,如果他不那麼固執,她就不會死了。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都是他……

  “娘的好兒子,你沒有來遲,我在這裡。”唉!十七年,她終於能親手摸摸兒子的臉。

  “娘?”她沒死?!

  雖然走得很慢,還有鐵煉拖曳的哐啷聲,但眼前確實是娘親,她在義女柳繡娘的攙扶下慢慢走過來。

  既然當不了媳婦就收為女兒,免得日後相見都為難。

  “我沒事,不驚、不驚,屋子燒了也好,省得看了傷心。”那些悲慘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她的人生要重新開始了。

  司徒太極激動地沖過去,握住娘親枯瘦的雙手,“你怎麼可能逃出生天?火那麼大……”

  “呵……還不是你那個賊丫頭,她說你是石頭腦袋,要等你開竅可能要等到地老天荒,所以她每天拿尖錘子來敲呀敲、鑿呀鑿,把石頭給鑿開了,鐵煉也就松了。”也真難為她了,鑿得手都破皮了。

  “喔!原來如此。”果然很符合她的風格,盡做些別人想不到的事。

  “咦!那丫頭呢?不會你太凶了,把人嚇跑了吧?”最愛湊熱鬧的人怎會沒來,那一句婆婆甜到她心坎裡。

  經魏知秋一提醒,眾人才驚覺少了一人。

  “呃,她不會還留在大廳吧?”齊丹飛乾笑地說道。

  “可是二夫人不是也在那裡……”

  不知誰冒出這一句,所有人臉色大變,又如野火燎原般沖了回去,留下魏知秋和柳繡娘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何事。

  眾人一入大廳,歐陽春色不見了,地上流著一攤鮮紅的血,左驚虹目光呆滯地握緊沾血的刀子,跌坐在血泊中。

  “春色呢?你把她怎麼了?她在哪裡?在哪裡?快把她交出來……”司徒太極瘋了似地捉住她雙肩,使勁搖晃。

  “鏡子……鏡子……”左驚虹十分驚恐地跳起來,指著掉在地上的銅鏡。“鏡於裡伸出一雙手,把她捉進鏡子裡,不是我、不是我……”

  司徒太極一看他藏在屋樑的銅鏡竟掉落於地,心都涼了……

  “師父,你會不會覺得你太過分了?”世態炎涼呐!這麼殘忍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過糞?沒有呀!咱們家的糞坑老滾不都清得很乾淨,還是他留了一坨屎沒有清……哈哈……”自以為幽默的歐陽不鬼笑得樂不可支。

  很忍耐的聲音微微一沉。“師父,你能不能認真一點,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什麼什麼呀!聽不懂,暫時失聰。”他笑呵呵地挖了一團鼻屎,往正在除草的老滾背後一彈。

  “我好不容易把師妹拉回來,你為什麼又一腳把她踢回去?”他實在想不通他是愛女兒還是恨女兒,不過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在相隔一周後。

  “唉!你這孩子就是死腦筋,我不是說過她的姻緣落在那個朝代,她不回去,你要她當一輩子老姑婆,然後做牛做馬養她呀!”真是不懂事,壞人姻緣。

  “可是她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他馬上哇哇大叫。“所以我叫你把她拉回來嘛!你看看我都代她受過了,不然她會傷得更重。”

  斷了腿的歐陽不鬼高舉他上了石膏的右腿,喳喳呼呼地表示他更可憐,為了幫女兒避過致命的血光之災,他犧牲了一條腿。

  七天前歐陽春色回來時,她手臂上割了一大口子,血流不止,緊急送醫縫了二十三針才止住血,要是她師兄沒拉她一把,刀子會刺進心窩,想救都不一定救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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