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藥田小姑娘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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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冬雷小心的護住懷中的小人兒,不讓人衝撞到她,她那麼小一個,一撞就飛了。 兩人極其謹慎的想避開擁擠的人潮,往安全的地帶躲避,會賓樓在風口,若一著了火肯定無處逃生。 但是人一驚慌就會失去理智,橫衝直撞不辨方向,管他前面是誰,先推倒再說,只要能活命,誰死都無所謂。 群眾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趙冬雷已經使盡全力將懷裡人兒緊緊摟住了,但因她個矮,往下一滑,他手才空不到眨眼的時間,她就被後頭急著逃命的百姓給推開,跌在會賓樓門口的臺階上,手心擦破皮,直冒血珠子。 「小扁豆……」趙冬雷想擠過去,但是人太多,他又被推遠了。 「趙冬雷,你快來,我一個人會怕……」好多人,這些人都瘋了,她會被他們踩死。 此時的牛雙玉很狼狽,她頭髮亂了,一隻鞋不知被誰踩掉了,全身髒得像掉進煤坑裡,雙手抱膝蜷縮成蝦狀,想把自己縮小再縮小,小到別人看不到,免得一腳踩到她。 她看過世界盃足球賽暴動造成傷亡的報導,死者不是被活活打死的,而是跑動時不慎跌倒,被一個又一個的後來者踩死。 她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遠遠看到即使再苦再累也沒落過淚的小姑娘居然淚盈滿眶,趙冬雷雙目發紅了,像頭野獸般一拳打倒擋在前面的人。「滾——別擋我的路!」 他一連打倒十數人,十指間流的不知是誰的血,前方才稍微空出一點閃身而過的夾縫。 之後又有幾人被他或摔或扔或直接擊倒,其他見狀者嚇到了,連忙從他身邊繞道而行,沒人敢靠他太近。 「小扁豆……」摸到了,他不會再放手。 「嗚嗚……趙冬雷,你到哪去了,不准放下我一個人……」火好大,快燒到她了,到處是火油味。 「別怕,我在,沒人傷得了你。」趙冬雷伸出手想把她拉過來,沒想到下一瞬間她竟整個人撲了過來。 咚! 痛。 沒站穩的趙冬雷被牛雙玉撲倒在地,後腦杓重重往會賓樓的石階一叩,當下一道血柱噴了出來。 他眼前一黑,很多遺忘的記憶有如狂卷的疾風暴雨,飛快地從眼前掠過,他痛得直想暈過去。 只是耳邊不斷傳來嗚咽的哭泣聲,一聲一聲地敲痛他的心,他很想告訴她:他沒事,可是一直湧現的記憶逼他去看、去接受,他忽然發現自己很累,不想清醒。 過了一會兒,深潭般的陣子緩緩睜開,原有的一絲柔情被冷意取代,他伸手推開趴在他胸前的小姑娘。 「救命恩人想要我的命儘管取去,不必用這麼激烈的手段要我命。」他坐起身,看著她哭得鼻頭發紅的小臉。 牛雙玉抽噎著,淚眼朦矓。「我以為我把你害死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一直叫不醒……」 「我暈了。」他摸摸腦後,滿手的血。 抹了抹淚,她不安的看了看他頭上的傷。「我想也是,那石階很硬,人沒死也去了半條命,你……」 「扶我起來。」此處太危險了。 火,還在燒著。 脾樓底下還有在奔跑的百姓,尖叫聲、狂嘯聲、淒厲害怕的驚恐聲,以及火燒著木頭的嗶剝聲。 雜亂的聲音不住地伴隨灼人的熱風湧至,救災的城防兵永遠慢人一步出現,燒到民房的大火已控制不住了。 「趙冬雷,我們要往哪邊走,到處都是火……」濃煙密佈,她都看不清楚哪裡有火,哪裡可以逃生。 趙冬雷?他眉間一蹙。「我想想……」 是了,他借用趙冬雷那小子的名字,不想別人認出他是誰,好躲開無止境的追殺,那些人…… 那個人…… 「你們怎麼還在這,快跟我來!」這兩個傻子不知道要避一避嗎! 「大人……」你不是該出去主持大局嗎?怎麼像只烏龜縮頭縮腳的,跟著百姓一起避災? 「往這邊走,別跟丟了,本官可是冒著性命危險前來搭救,以後記得要回報本官呀!」段青瓦話中有話地看向被人扶住的男子,思索的目光落在仍在流血的傷口上。 「大人,這是往會賓樓裡頭走,火一燒過來就困住了,誰也別想逃。」他是在殺人還是害人呀。 牛雙玉覺得這位知縣大人太不靠譜了,好像百姓的死活與他並無太大干係。 「樓裡有座小湖,小湖能通到外面的大河,我們順著河道就能出去了。」火再大也礙不著他們。 「大人不用管外面的百姓嗎?」趙冬雷冷冷的問道。 既然知曉有條逃生路線就該振臂一呼,幫著疏通、搶救、安置、做災後處埋,而不是一個人夾著尾巴逃走。 「自顧不暇、自顧不暇呀!本官是家中獨苗,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讓家裡爹娘哭死。」他一己之力能救多少人,他不會不自量力去摻一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段青瓦看了一眼那座「青山」,心想他流那麼多血怎麼還不暈,這分強大的意志力著實驚人。 「大人,你不是好官。」牛雙玉不滿的瞪人。 他兩手一擺。「本官從未說過要當好官呀!你們打哪得來的錯誤認知,本官向你們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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