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品天師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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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意很明白,一個人哪能分處兩屋,定是左青瑤胡謅。 「你……你胡說,你明明和我……做了那事,還說要娶我為妻,我有……床單上的落紅為證……」左青瑤紅著臉,大聲地說出私密事,把女子最寶貴的顏面往地上丟。 「左姑娘說得是這個嗎?」泰然自若的宮仲秋揚手一抽,竟能不驚動床上的曲款兒抽出她底下墊著的被單,從容不迫的展現上面的斑斑血跡。 東西一拿出來,眾人沒有不傻眼的,包括仍是完璧的曲款兒,他這人真是滴水不漏的大老奸,居然連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細處也設想周到,教人不得不佩服他想甩掉左青瑤的決心,以及順便拐帶娘子一枚的殺伐決斷。 「你……你們……我不相信、不相信……仲秋哥哥不可以這樣對我,我已經是你的人……」好刺目,好刺目的紅,她想殺了那賤人,好想殺、好想殺、好想殺人—— 一直被人忽略的麥子很沮喪,它幻化成人身卻留著尾巴,自個兒跟自個的尾巴玩。 驀地,它感受到一絲不尋常的波動,小貂耳忽然豎直,前前後後地一掮一掮。 「左姑娘大概是遇上道行不弱的山魅,被他所施的幻術迷惑住了,你的破身確實與我無關,相信只要稍具智慧的男人都不會要別人穿過的舊鞋吧?我可不想妻子未過門先綠雲罩頂,替人養有妖魔血統的小雜種。」宮仲秋此言何其毒辣,令聞者為之不忍,但也是直接戳人心窩的利刃,讓有心算計別人的左青瑤反受其害,是她親口說出與人有染,那姦夫是何人也只有她最清楚了。 「小心,她入魔了——」 一道紅影掠過,漫天黃符灑出,瞬間如同一面牆,黃光中陣陣銀白閃芒直射而出,刺目的光牆將筆直衝撞而來的身影彈出。 重重往後一摔的左青瑤嘴一張,吐出一口血,那血不是鮮紅如豔,而是腥黑如墨,黑血落地像是活物,居然還會不規則的蠕動,試圖向前爬行好求生,不久猜慢慢平寂。 著了魔的左青瑤憎恨著媚態天生的曲款兒,她被嫉妒、怨恨、不甘、悲憤等種種陰暗情緒侵蝕,覺得自己大好的姻緣路是斷在曲款兒手中。 殺了曲款兒,殺了曲款兒,殺了曲款兒,殺!殺!殺!心裡有道聲音不斷的催促,讓她深信不疑只要殺了礙事的人,仲秋哥哥就是她的,他們會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因此她毫不猶豫,全無顧忌地聽從心的使喚,她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以命來相搏。 左青瑤用著豁命的力道橫沖而去,腰間的長鞭往手上一卷欲擊出致命一擊,瞬間可怕的撞擊聲衝擊眾人的耳膜,她再度被彈開,任是尋常肉體經其一撞,就算不成殘也重傷。 但已染上一身血的左青瑤竟有餘力再從地上爬起,以手背抹去嘴邊的黑血,無事人一樣地往前走了幾步,她兩眼紅得不尋常,是赤紅色,瞳仁詭異地拉起,像是貓眸。 旁人瞧不見,身為大術師的曲款兒卻一眼就能看見她周身有一團薄薄的黑氣圍繞,引導她走向罪惡深淵。 「滾開,不要擋路,我要殺了她,那她殺了,仲秋哥哥就是我的……桀桀桀……我的……我的,殺了她……殺了她——」血,鮮美的血味,她要喝血…… 理智已失的左青瑤分不清敵友,被宮仲秋一陣傷人的言語刺激後,空前絕後的絕望襲卷而來,她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把心愛的男子推得更遠,讓她的心痛到麻木了。 她知道她失去他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呀!為什麼他不要她,他不能憐憫地施捨她一個眼神嗎? 好痛,身體似乎快要裂開了。 他們讓她痛,她要讓他們更痛,一報還一報,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息得到,她要用自己的血毀掉他們! 「款兒,你退開,不要動手,讓我來。」宮仲秋一閃身,把曲款兒護在身後。最恨別人擋在面前,阻礙她視線的曲款兒不快地伸出粉色纖指戳他後背。 「你應付得了嗎?不要逞強,還是交給一流除魔師,別來礙手礙腳,妨礙我施咒。」 他輕笑。「小師妹,你一向低估我,不知我深淺,身為你的二師兄,青崖道長獨具慧眼納入名下的弟子,我的資質能差到哪去,你總得給我機會在美師妹面前表現表現。」 「你想護她?」那句「美師妹」讓她又羞又惱,心口湧起難以名狀的情緒,沉甸甸地。 「她現在還不能死。」 「理由?」入了魔的人是回不到原來樣子的。 「因為她父親是藍城大司馬,手握二十萬黑騎軍。」天道自有輪回,他不能逼其提早表態,以免京中局勢有變。 思忖了一下,曲款兒將已抽出三分之一的斬魔刀推回刀鞘。「別太丟人現眼,她的罩門是眉心的靈窺處。」 「知道了。」大掌一送,他將曲款兒輕輕推開。 滿牆符紙驟然一落,在落到地上時,地面似有一張網將所有黃符網住,咻地一收緊,符紙如同大魚如船,一張一張的回到曲款兒手上,疊成一疊方方正正的,沒有一張不整活破裂。 符強一消失,防護的屏障也失去功用,雙眼紅似血的左青瑤再度舉起帶刺銀鞭,啪啪啪地甩動,她盯緊每一個會動的活物,全身散發肅殺的氣息,絕不留活口。 長鞭一揮,破空聲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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