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品天師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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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要你承認。」六年後的事誰知道?人是會變的,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變。 「君無戲言。」鐵打的招牌砸不碎。 宮仲秋嘴角輕揚,甚是愉快。「君無戲言,但是偶爾也會開開玩笑,你沒瞧見公主和離了又纏上駙馬,皇上宣稱是夫妻間小打小罵的情趣,和離一事當不得真?」 安慧公主與輔國公之子確實過了和離的文書,也在京人院備了檔,可是公主不肯和離又回頭找上駙馬,又吵又鬧地砸了輔國公府大廳,面子掛不住的皇上只好說和離不算數,公主歸家。 瞧!這就是所謂的「君無戲言」。 「二師兄,這個玩笑不好笑,皇上可以為公主翻臉不認賬,收回前言,可是你算哪根蔥、哪根蒜,有天大的面子讓皇上悔婚嗎?你當我是小孩子耍弄不成。」就算再加上宰相大人的臉皮也不夠格,皇上是君,君權不容挑釁。 看她挺起平坦的胸脯,這不是小孩子是什麼,要讓人拿她當大人看待,起碼要等上幾年。 宮仲秋一睨她平胸,嗤笑。「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沒發生的事不用去犯愁,小師妹幾時也杞人憂天了。」 「你……」他這話真氣人,什麼叫還沒發生,是根本不會發生,要不是他惡毒地拖她下水,她大可置身事外,涼涼地翹起腿作壁上觀,哪由得公主找上門,罵她是搶人駙馬的賤貨。 無妄之災。 事實上皇上有意賜婚時,淑妃所生的安清公主就躲在後殿的十六扇紫檀木鑲嵌象牙作圖屏風後頭,一眼就瞧上面容俊俏的新科狀元,暗送紙條要父皇一定要定下他。 誰知道峰迴路轉,皇上還沒開口呢,人家就尋了個由頭堵回去,當場賜婚,可新娘子不是她。 被打了臉的安清公主氣不過,文武百官一下朝她就無視皇家體面,沖到宰相府與之理論,大言不慚地要曲款兒讓人,甚至要動手打人,尋個可笑至極的罪名就想發落人。 無故受難的曲款兒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善人,公主的手一舉高,她口中喚出剛養成的術衛,尚未術魂的術衛只聽命行事,扛起公主就往圍牆外丟去。 世人的眼睛看不見術衛,只瞧見公主忽然哭喊大叫地漂浮在半空中,然後筆直飛出相府。 經此一嚇把向來嬌蠻的公主嚇出病來,連日高燒不退,還請來高僧隱經做法,法師設壇捉妖。 直到宮仲秋一行人奉旨出京,公主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起不來身,囈語不斷的直嚷著:有鬼、有鬼…… 「要進城了。」宮仲秋放下手中的書冊,少年官威隱隱浮現,他若有所思的望著青磚築成的城牆。 「進城就進城,嚷什麼嚷……」曲款兒不快的咕噥。「咦,那是什麼?」 一向安靜的石頭指著城門口一處,只見一大群百姓圍住城門,不知對著何物又嚷又罵,讓想進城的人進不得。 「下去看看吧。」 窮山惡水,妖魔流竄,為了確保外孫的安危,臨行前,宋東璣送了四名明衛、暗衛給宮仲秋,分別是兩男兩女暗色、疏影、錦色、月落,男的為侍從,女的則為貼身丫鬟。 不過這「貼身」兩字就有意思了,明為丫頭,其實更深一層的用意是暖床,十五歲的宮仲秋也該知曉人事了,沒什麼比枕邊人更能護其周全,一旦成了他的女人,還不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就算豁出性命也做所不惜。 老相爺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他不相信人的忠心不變,唯有利用人性的弱點加以驅使,女子最可悲的是容易動情,一有了肌膚之親便情生意動,心系一人,死也不願分開。 至於宮仲秋收不收她們,那就是個人問題。 「師姐,那白白的一團是狐狸嗎?」好可憐,它卷起蓬鬆的尾巴包住小小的獸身直發抖。 聽到有外地人的聲音,手拿鐮刀、鋤頭、木棍的青陽縣縣民皆面露不悅,防心甚重地築起一道人牆,不許他們靠近。 「是幼貂,剛通靈性不久吧!頂多五、六十歲的小貂。」還沒能力幻化人形,僅在修煉初期。 五、六十歲叫小貂? 一群持著「武器」的百姓更是面色不佳,惡狠狠的瞪著外來者,似乎要以兇狠的模樣將人趕走。 「師姐,它看起來好害怕,我們可不可以養它。」石頭還不懂妖和獸的不同,小孩子的天性仍保有良善。 一聽有人要養白貂,人群中沖出一名穿著邋遢道袍的牛鼻子老道,他有個明顯的酒糟鼻,一手持劍,一手高舉著酒壺,身體歪歪斜斜的,好像喝醉了,站不太穩。 「誰……誰跟熊借了膽,居然敢要貂,不……不曉得這是一隻吃……吃人的妖怪……」這些人怎麼回事,為什麼動來動去,還一個分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 「吃人的妖怪?」石頭瑟縮地往師兄、師姐身後一躲,但又好奇的探頭一看,他怎麼也看不出兩個手掌大的白貂有吃人的本事,他只看到它嚇得兩眼淚汪汪。 咦,貂兒也會流淚? 「別怕,它沒你小師姐會吃。」宮仲秋摸著小師弟腦門安撫,他的解釋比不解釋更令人憤怒。 某人怒瞪他一眼,轉回頭道。「這位道長,你哪只眼睛看見它吃人了,分明是只傻乎乎的幼獸,你把它關在籠子裡做什麼,放了它自己積功德吧。」並非每只獸都有害人意。 「你是誰,竟……竟然敢管本道士的閒事,去去去,一邊玩耍去,此……妖放不得。」醉眼朦朧的道士打了個酒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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