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品天師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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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款兒帶了點輕蔑往他身上一瞄,視線落在胯間。「你都不曉得自己是誰,我哪兒知曉你是誰,有病就快醫,別拖到藥石罔效,道士是人不是神仙,沒法壽與天齊。」 曲款兒毫無愧疚的大口吃魚,她實在餓得沒辦法講究禮節,尤其這具身體的食量好像是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吃了兩條半的魚,手上還捉了一條,仍是餓得慌。 很怪異的體質,沒有飽足感,感覺胃袋始終空蕩蕩的。 這讓她聯想起看過的大胃王比賽節目,明明是人體極限了,可是食物一送到嘴巴便像河馬般張大,一口接一口地往裡塞,有時連咬都不咬,囫圇吞棗的直接吞下去。 這樣的比賽她不知有何意義,雖說是美食卻品不出美味,單是為了吃而吃,這跟養豬有什麼兩樣? 不過曲款兒看得出老道士只是嘴上愛念叨兩句,對她的搶食行徑是放任而為,憐她人小半做樣子給予吃食,否則那柄拂塵一掃來,她沒三兩肉的小身板早落到河裡喂魚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何況她是需要長大的孩子,不多吃一點哪成,有力氣才有自保能力。 一看她與年齡不符的嘲諷眼神,老道士臉色忽青忽白,不自覺夾緊雙腿,「小娃兒不學好,偷看老人家如廁,你呀,眼睛會瞎掉,以後會是看不見路的瞎子。」 一想到此事,老道士那張臉比踩自己拉出來的屎還臭。 人有三急,他好生隱密的在樹叢裡排出體內穢物,誰知拉到一半,一團小肉丸子滾了出來,好死不死的撞上他的雙腳,大眼瞪小眼的四目相對,一抽氣間他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愕然的盯著巴掌大的小臉。 好面相,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 有雙好眼,媚而不俗,清雅有靈性,如冰凍千年的黑色玉石,玉華光透,無瑕無疵。 可是那一聲「好臭」讓他瞬間回神,一張老臉皮漲得通紅,都快入棺材了才晚節不保,被個四歲娃兒看光了下體,教後頭那朵菊花一緊……他這會兒是一肚子屎呀! 「是呀,是該洗洗眼了,看了不該看的髒東西,我擔心眼生偷針。」一會兒得用河水洗面,洗去晦氣。 「什麼髒東西,你這丫頭會不會說話,明明是好東西……呃!跟你這不懂事的丫頭片子說這些幹麼,有損我老道士道行。」他自覺說錯了話,連忙自吹自擂的補救。 看到那張稚嫩的小臉他才想到對方是不及膝蓋的娃兒,都怪她早慧的言語讓他一時犯了糊塗,把個黃毛小丫頭當成了侄輩看待,忘了她根本就還不經事。 「哼,你看著人模人樣,可背地裡的陰私……」不知幹了多少,道貌岸然的老賊禿多的是。 「打住,打住,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吃了老道的魚還好意思數落老道。」施恩不望報,但也不能是頭白眼狼。 她想了想,也對。「還餓。」 他一聽,細細的眼睜得老大。「四條魚還吃不夠,你說說你吃到哪裡去了。」 曲款兒也很委屈的扁嘴。「吃到肚子裡了。」 「你饕餮轉世呀!怎麼喂不飽?」老道士拂塵一掃,一尾大腿粗的鯽魚跳上了岸。 「我也不曉得啊,就是餓嘛。」她看著活蹦亂跳的大魚在草地彈跳,一臉饞相。「借我一把刀子,我殺魚。」魚不殺怎麼烤,抹上一層泥往火裡一扔還不跳出來。 看她饞得滿臉直發亮,老道長似笑非笑的撫著灰白長須。「自個兒想辦法,不食嗟來食。」 她啐了一聲,很瞧不起的由鼻孔發出哼聲。 對一個四歲小女娃而言,要殺條有她半個人重的魚兒來說非常困難,可說是和小鬼打架,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可是對身體裡面是三十二歲,擁有現代知識的曲款兒而言,殺魚並不難,不過礙於個小的限制,做起來並不順手。 只見瘦小的身影搬起七、八斤重的石頭,兩隻小手很費勁的往魚頭連砸十來下,再在一堆石頭中找出一塊扁平的,一頭磨出銳角,往魚腹切下。 雖然殺魚的過程頗為艱辛,費了她好一番功夫,不過總算刮完鱗、去好內臟,往燒紅的大石頭上一擺,藉著石頭的熱度烤熟魚肉,接著往周圍尋找,發現了幾棵野蒜和春秋開放的白花野薑。 蒜苗塞魚腹增加香氣,野薑的莖洗淨用石頭砸碎,擠出薑汁淋在魚身上去腥,等快熟了再撒上野薑花末,氣味更香。 身為巫覡家主,過的並非全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適生活,人在高處,相對地責任也更為重大,她常為了捉一隻惡鬼,或是除頭魔獸而露宿荒原,食是冷食,宿是亂葬崗,為了生存她必須學會野外求生。 即使時空不同,人有相異,但入口的食物大同小異,她還是能認出幾種可食的野生植物。 「老道上青下崖,人稱青崖道長,你呢?小丫頭,你姓啥名誰?」在她連吃了七條大魚下肚後,青崖道長總算啃到第八條魚的魚肉,而不是硌人牙板的魚頭。 「我,寶兒。」那對男女是這麼喚這個身軀的原主。 「別糊弄老道了,把你的全名說出來,老道給你算算命數。」一雙老鼠眼睛精光鑠鑠,彷似參透天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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