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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三日回門,在兵部無事瞎轉的刑劍天也陪同妻子回侯府,他有半個月的婚假,這段時間不用上朝,他決定用來好好看著妻子。

  果不其然,他才一錯眼沒把人捉在身邊,她一句「我和大哥聊點私事」就把他丟在大廳,讓他面對不知該說什麼的岳父,以及笑得像要把人的皮剝下來的岳母,一股不快的鬱氣打心底升起。

  還有那個女的是怎麼回事,據說還是他妻子的妹妹,叫什麼明珠的,那雙明明不圓的眼睛一見到他出現就定住了,不會轉動,眨也不眨,活似魔怔了。

  「你來了?」看到佟若善回到大廳,刑劍天沒好氣的道。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很累。」他表情真的很疲備。

  跟著佟若善身後進來的是眼神清正的佟仲陽,他一入內就走向父親的下首,將坐在他位置的弟弟佟仲景挎到下一個座位。

  他已經開始在宣示主權,確立世子之實,讓府裡的人瞭解誰才是下一任武甯侯,不要站錯邊。

  梅氏見狀,眼眸微微眯了下,怒在心中而未現於外。

  倒是佟若善非常滿意,朝他投去一個贊許的眼光。

  「沒什麼,茶水喝多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武甯侯是文職,棣太僕寺,刑劍天是武將,拿的是刀劍,文官遇到帶兵地,那還真是鴨子遇到雷,什麼也不必說了,你談詩情歌賦,他說金戈鐵馬,文不對題呀!

  除了梅氏偶爾插上兩句外,場面是冷到極點,相對無語,唯有乾笑,沒有回門的熱鬧。

  「你跟大舅子聊了很久。」大舅子雖是兄長卻也是男人。

  刑劍天的嗓音很輕,但佟若善一聽就知道他在吃味,她笑著睞他一眼,回道:「沒你和大嫂聊得久。」

  他一噎,神色微沉。「她只是對我的決定有些見解,我花了點時間說服她你還不至於柔弱到不禁風雨。」

  那日決定將理家之權交給佟若善時,隨後陸婉柔便找上刑劍天,以他大哥之名訴說掌家的困難,又言佟若善方年十五,年幼又少見世面,能力不足,尚且她帶一段時日方可放手,幼鳥學飛也不是一蹴可幾。

  這一談就談了一個多時辰,她就是不肯放人,找著各種理由留人,直到佟若善去找人,她才一副「你搶我男人」的神情讓人離開,為此佟若善更想從她手中拿回掌家大權。

  人不能縱容,一縱容得寸進尺。

  「我和我大哥聊的是家常瑣事,他很感謝你送他的人。」得意吧!我替你和大舅子打好關係。

  刑劍天一聽,嘴角噙笑。「不客氣。」

  「做這麼點小事就神氣。」他也太容易滿足了。

  「讓妻子對我崇拜有加,我還不能得意一下。」要從她口中得一句好話可不簡單,小氣得很。

  「誰崇拜你了,臉皮還在不在。」佟若善捏了捏他的臉皮,兀自地笑了,夫妻間的小情趣難以與外人道。

  兩人旁若無人的小動作,看得在場其它人嘴角一抽一抽的,這是感情好還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未免太張狂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我說善姐兒呀,你好歹是侯府千金,如今的將軍夫人,舉止要端莊,不可丟了兩家的分寸,我沒教過你,但是一本《女誡》還給得起。」

  看到女兒失神的模樣,梅氏打心底有氣,這個對妻子憐愛的好女婿原本是屬於明珠的,她卻因為刑克之名而讓出去,平白讓喪家敗德的小賤蹄子給拾了去。

  「她很好。」刑劍天以丈夫的身分維護道,更以不善的表情告訴想挑起是非的人,妻子是他的,他滿意就好,無關緊要的人少來指手劃腳,管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即可。

  梅氏這臉被打得響亮,卻不好當下失了形象,看著佟若善微微扯動嘴角,已有細紋的美麗臉孔顯得有些猙獰扭曲。「你嫁了個好丈夫。」

  「是母親待女兒好,有好親事不忘留給女兒,不辭千里之遙接女兒回府,女兒感激在心。」佟若善笑著回道,但看著她的眼神卻在說:是你自個兒不要的,也不許別人過得好嗎?

  「你……」梅氏恨不得抓花那張帶笑的臉。

  「女兒回門不能在娘家待太久,快點吩咐廚房把熱菜送上桌,我和女婿好好喝一杯,歡歡喜喜的聚一聚。」佟子非終於找到了話題,面露喜色。

  刑劍天笑道:「好的,岳父,小婿陪你喝一壇。」

  「一壇?」佟子非驚訝的一瞠目,隨即哈哈大笑,「好、好,一壇,看誰先趴下,老夫可是酒中英豪……」

  「娘,他真是刑克男嗎,怎麼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既不粗魯,又不嚇人,更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是誰把他傳得那麼糟糕,讓人以為誰嫁他都活不過三日。」

  相反地,傳說中的刑克男比她見過的每一個男人都好看,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的樓鶴月都及不上他,那墨黑的眼深如湖潭,鼻若懸膽,唇如蟬翼地抿起,玉面如畫,星眉朗目地輕輕一挑,她的心就化開了,她想,她是愛上他了。

  用膳時看著俊美無儔的他溫柔地替佟若善剝著蝦殼,佟明珠覺得她的心口瞬間熱了起來,她想和佟若善交換位子,與那人你濃我濃的相依偎,握著他溫暖的手訴說衷情。

  可他離她好近又好遠,明明就在眼前,她那一步卻跨不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人家展現濃情密意,她暗自飲酸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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