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一城主母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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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謬論,西北沒有上不了戰場的兵,你還是先把咱們的王府理好,剛到平沙城的頭一天,你還沒把咱們的府邸走遍。」 先安頓好再談其他,她一路舟車勞頓的,原本就小的小臉更顯小了,帶著困倦和勞累,瘦了一圈。 沒能要到兵,成清甯小生悶氣。「那你呢?你不用先到軍帳報到嗎?參軍雖不必上戰場,也要出謀劃策。」 皇甫褚派身有殘疾的秦王前來西北,要的是他領兵多年的才智和用兵經驗,並非讓他立功,累積更多的戰功。 坐馬車的殘廢還能有什麼作為呢? 殊不知世人眼中的廢人早已擺脫困境,他暗中策劃回到西北,在外人的嘲笑中悄悄站直,闊胸挺背地走向歸途,護衛他視作家鄉的西北。 「不急,我先陪你熟悉王府,前方的戰況沒有想像中危急,東涼國雖連下三座城池,但都是總人口數不到一千的偏遠小城,在城破之前,城裡的百姓和兵士皆已悉數移出。」空城已待,糧草輜重也早移往安全處。 「此次朝廷來的兵足以擋上三、五個月,即使沒有我也能打幾場勝仗,我這個廢人在或不在並不重要,反之少了我,皇上說不定反而更放心。」戰神已亡,一敗不起,這或許是皇上更想要聽到的。 聽見他語中的自嘲和對親情淡薄表現出的無所謂,成清寧心疼不已,纖纖小手往他手背一覆。「你有我呢!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少了誰都成,就是不能沒有你。」 唇一彎,他溫柔的笑了。 §第二章 受寵的王妃 「東涼國的軍隊到哪兒了?」 兼做議事廳的書房十分寬敝,此刻大大小小的將軍站滿一室,不論是老將或新秀,個個面泛紅光的注視他們眼中的王者,馬首是瞻的聽其差遣,無一人敢露出鄙夷的神情。 緩緩站起的皇甫桓以行動向諸位將領宣告——本王已然痊癒,並未如奸佞小人所料想的一蹶不振,他仍是昔日的活閻王,取人頸項如探囊取物,殺得敵人有命來,無命回。 只是他臉上的面具仍是半面猙獰的鬼臉,一半的臉俊美無儔,另一半恐怖駭人,隱隱散發令人畏懼的冷意。 其實在成清寧日日的推拿以及一日兩回以香膏淡化疤痕的療效下,他血肉翻開的可怕傷痕已改善不少,凹凸不平的疤痕逐漸軟化,磨去焦黑暗沉的表皮,露出白皙的膚色。 雖說不能完全祛除,但長時間用淡疤膏塗抹和按摩,即便還以原本的俊逸兒郎是不可能,可是只要稍稍修飾,便能遮住嚇人的傷疤,不用面具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 百毒聖手君無恙也跟著秦王夫婦來到西北,西北多藥材,他主要是為稀有藥草而來,順便兼當秦王的隨軍大夫。 不過他並不是盡責的大夫,才剛安頓好落腳處就不見蹤跡,四處尋藥草去,雖住在秦王府卻日日不相見。 君無恙手上倒是有一個除疤的方子,只是手法太過粗暴,要硬生生的將臉頰的肉挖出,再抹上生肌化瘀的藥膏,等新肉長出還得用利刃修掉多餘的頰肉,以人皮覆蓋使其與新肉黏合,約一年光景便可還以原來面目。 皇甫桓對此不置可否,壓根不放在心上,肌膚光滑似鏡也好,毀容也罷,他都處之泰然,男兒立身於世並非僅靠一張臉皮。 而成清寧卻堅決反對,明明她可以慢慢調理,三、五年她等得了,何必為了一張俊顏讓他忍受皮肉之苦,活人割肉還不痛死,他忍得她可捨不得,一寸肉也不相讓。 「在天河以北,隔江與我軍對峙。」王爺來了,東涼國的氣數也到頭了,別想再進一步。 「由哪位將軍領兵?」打這麼久還沒分出勝負。 「是葉將軍。」都上了年紀,叫他別出去偏要逞一時之氣,脾氣跟頭牛一樣倔。 好在不輸不贏,還能挽回一張老臉顏面。 「葉平生?」他有六十歲了吧!孫子都成家生子了。 皇甫桓眉頭一皺,頗為感到苦惱,這位定遠將軍是跟過先帝的老部屬,當年是御前的先鋒,為人火爆衝動,有勇無謀,但貴在忠心,皇甫桓說的話他尚能聽得進一二。 只是近年來能壓得住他的秦王不在,因此那西北漢子的爆性子有越來越烈的趨勢,一意孤行,全然不聽人勸,我行我素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倚老賣老,目空一切。 「葉將軍的用意是好的,他想拚著一條命為王爺守住天河以南的草原,那塊豐饒的水源地足以養上千萬匹戰馬。」一到春天草長過腰,水豐草綠,能放養無數牛羊。 「貪功。」他也不瞧瞧他幾歲了,還不提攜提攜後輩有能的將領,讓他們暢快淋漓的打上一仗,自己逞強什麼。 為定遠將軍說項的顯武將軍面上一訕,「王爺,屬下等也是久候你不至而劍走偏鋒,唯恐沒能保住王爺你的西北……」 皇甫桓目光一銳,以掌重拍他肩頭。「謹言慎行,禍從口出,西北是皇上的,皇上才是一國之主。」 冷汗暗流的顯武將軍頓感肩膀很重,腰杆兒挺不直。「是,是屬下口誤,皇天后土皆陛下所有。」 手一移開,皇甫桓面冷如霜。「皇上對本王的防心甚重,稍有疏失便是萬劫不復,你們都是跟隨本王已久的人,本王不想有誰因一時失言而枉送性命,切記皇權是天,天威難測。」 「是。」眾將應答,聲音宏亮。 無法久站的皇甫桓走回主位,坐上紫檀木雕螭龍大椅。「敵方領軍之人是誰可知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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