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倒貼前妻 | 上頁 下頁


  她以為的「瀧之屋」是日式建築的民宿,像日本原宿街頭常見的居酒屋,小而溫馨。

  「到了。」櫻子奶奶眼露溫柔地望著丈夫為她建造的屋子。

  「到了?」她瞠大眼。

  「這裡就是『瀧之屋』。」也是丈夫對她無止境的愛。

  鐵木蘭一聽,差點掉頭跑掉。「我……我付不起租金……」

  「我有說月租多少嗎?」櫻子奶奶目光溫暖,慈愛的望著想逃的新房客。

  再便宜她也租不起呀!它比周家還大上好幾倍。

  「一塊錢,就租你一塊錢。」

  「嗄?!」她傻住。

  「瀧之屋」分為主屋、前屋、後屋。

  當年櫻子奶奶的丈夫管仲賢為了思鄉的妻子,於是在臺北郊區建造了幢仿日本「瀧屋」本家的房子,此舉在當時蔚為轟動,管爺爺的愛妻美名因此廣為流傳。

  目前跟丈夫鬧脾氣的櫻子奶奶住在主屋。

  而前屋則有擁有前院,又分為東西兩大邊建築,東邊由內而外分別是松屋、柏屋、竹屋,歲寒三友之居,西邊以花命名,為蘭屋、梅屋、菊屋。

  管家物部川與妻物部家珍,及三個女兒住在松屋,他年輕時跟隨櫻子奶奶及管爺爺來到臺灣,除了和妻子共同管理「瀧之屋」,同時也是管爺爺的事業夥伴,用網絡幫管爺爺掌控世界各地的事業。

  物部家珍是臺灣人,是個樂觀實在的人,她擁有一手精湛的好手藝,不僅精通中式、西式及日式料理,前院的花海全是由她親自打理照料。

  柏屋和竹屋是主人家接待親朋好友的地方,櫻子奶奶和管爺爺的人緣甚好,常有遠道而來的親戚,或是朋友來此聚首。

  後屋三間是傭人房,不過一部分空間已修建成休閒場所,讓上了年紀的櫻子奶奶和管爺爺得以散個步,偶爾偷個懶,享受無憂的悠閒時光。

  一早被晨光喚醒的鐵木蘭住在西邊的蘭屋,暖洋洋的日光從格子窗射入,照在她略顯瘦削的清妍嬌顏上,羽睫輕顫幾下,緩慢地掀開。

  一瞬間,她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處,映入眼中的景象陌生得教人心慌。

  過了好一會,她才想起自己已經離開周家,簽下離婚協議書,告別婚姻,獨自一人拖著行李,離開了最愛的男人。

  每每想到此,她就心痛不已,糾結得像要不能呼吸,痛到全身神經都在呐喊。

  可是她不能回頭,即使仍愛著那個人,因為愛,她才更應該捨下他,讓彼此的時間停留在美麗的一刻,不要走到最後轉成憎恨……

  「早安,鐵小姐,晚上睡得好嗎?早餐要吃什麼,中式還是日式?」

  耳邊傳來親切的招呼聲,一張敦厚的婦人臉孔躍進眼底,臉上的笑充滿令人心口一熱的溫暖。

  仍有一絲飄浮感的鐵木蘭怔了一下,隨即靦笑的回應一聲,「不用麻煩了,物部太太,早餐我會自己張羅,還有,喊我木蘭就好。」她只是微不足道的房客,並非「瀧之屋」的客人。

  一直到現在,她還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茫茫然地處在狀況外。

  長相福態的物部太太溫婉地揮揮手,「有緣才能住在一起,你別跟我太客套,家常小菜隨便吃吃,你可不要嫌棄。」

  「可是我只用一塊錢付房租,感覺有點……」寒酸。

  一抹赧紅暗浮,她有說不出的難為情。明明知道不合理,卻還是在櫻子奶奶的盛情下,厚著臉皮住下來,沒能堅持住原則。

  不過身上的錢真的不多了,前幾天一直住在小旅館裡,口袋裡不到三萬塊的現金所剩無幾,她不省著點花用,可能撐不了一個月。

  另一個原因是,她太喜歡「瀧之屋」了,日式造景的庭園繁花似錦,和石板走道,在在吸引她的目光,一眼就愛上,捨不得移開視線。

  「夫人的做法自有她的用意,你用不著放在心上,只管寬心住著,多個人作伴也比較不寂寞。」人與人的緣分說不透,看得順眼就成。

  「但是……」她總覺得不自在,好像是白吃白住的惡房客。

  鐵木蘭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善意,父親在世時,她過得還不錯,領軍餉過活的父親把她當公主疼著,即使生活不富裕也儘量滿足她物質上的享受,不曾受過半絲委屈。

  但自從父親將退休金悉數借給同鄉好友,而對方一借不還,從此失去聯絡後,鬱鬱終日的父親終於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他在意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他痛心好友有困難不明說,卻直接選擇消失,讓他既生氣又擔心好友不知過得好不好。

  父親過世後,一肩扛起家計的母親辛苦,加上身體狀況又不是很好,所以身為女兒的她也不敢要求考高中、大學,僅半工半讀地念完職校。

  沒有工作經驗的高職畢業生能找什麼好工作?要不是前婆婆看她手腳利落,人又長得討喜才留下她,她不敢想像現在的自己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來來來……別再彆彆扭扭,我煮什麼你就吃什麼,我三個女兒都比你大,當你媽也綽綽有餘了。」瘦了點,該好好補一補。

  物部太太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拉起她的手便往主屋帶。人要逞強也要有本錢,先吃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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