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繡色可妻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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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猜。」太費神了。 「是八皇子。」一名鄉下姑娘居然能混到皇子身邊當差,可見不笨,至少有幾分聰慧。 「八皇子?」蘭泊寧正準備喚人備水的動作停下。 「我昨兒個回娘家探望娘和青青,乍然瞧見擺了滿院子的奇珍逸品,著實嚇了一大跳,看來大姊在八皇子面前頗能說得上話,或許我們能在這一處突破呢!」流光錦入宮並非難事,只要有貴人相助。 神情一凝,他認真思索。「嗯!似乎可行。」 「為難的是我們怎麼把求援的信件送到我大姊手中,我怕有人會從中攔截。」 她從信中的用字遣詞可以看出沒見過面的大姊十分聰明靈慧,也頗得八皇子的寵愛和信任。 只是……書信上的字跡她越看越熟悉,好像是秀珍姊姊的字,可是……不可能吧!姊妹雙雙落水,同時穿越? 蒲恩靜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了,天底下哪來那麼多的巧合,她的墜海不死只能算是燒侍,興許是蒲家自殺的二女兒有和她相仿的波長,靈魂相吸才能藉體再生,再世為人。 「也許我能找朋友幫忙……」不,不行,不能再把魚思淵拉下水,他也有他的困難。蘭泊寧將第一個浮現腦海中的人名刪除,點滴之恩,湧泉以報,他欠好友的人情多到還不清。 看他有些遲疑的神情,她倏地明白求人不易,畢竟涉及皇子們的內鬥,越少人牽扯在內越好,蘭家的生意不好連累他人。「別氣餒,再想想就是,天無絕人之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沒事,我是江蘇城內的土霸子,還有誰敢給我臉色看嗎?」看到妻子關懷的神色,蘭泊甯心中溢滿柔情。 她取笑。「還敢自稱土霸子,我看是土匪,你的人和小叔的畫一樣,表裡不一……嗯?等等,畫?」靈光一閃,蒲恩靜臉頰嫣然地慢慢暈染出兩朵桃花。 「畫?」他聽得一頭霧水。 「你最近瞧過小叔畫的畫沒?他進步得令人稱奇,比起我的畫技不知高出多少,媲美一代畫師。」為人寡言卻畫風明快,處處充滿繁花盛開的生意,謙和中帶了點奔放率性。 「你把瑞傑捧得太高了,不過幾筆工筆劃而已,日後用在蘭家繡坊的布料圖樣上,也可省下雇用畫工的銀子。」是該讓瑞傑進入繡坊學習了,兩兄弟同心協力共創佳績。 「是你低估了自家小弟的天分,竟把擁有畫魂的天才當庸俗不堪的畫工,你呀!果然只適合當四處鑽營的生意人,賞花吟月的風雅事還是留給別人吧。」他修長有力的手只適合用來撥算盤,計算錦布一匹銀幾許,裁衣上身幾兩金。 「好呀,敢打趣你夫君,我看你真慣出猴性了,見竿子就往上爬……」 他一把抱住妻子就吻上,又是滿室旖旎。 當緗素和綺羅雙頰緋紅的抬了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出浴堂時,又被丈夫欺淩了一回的蒲恩靜芙頰紅豔豔,笑又羞怯地瞋看吃得很飽的男人,而神清氣爽的蘭泊甯則好不得意地笑眯了眼。 一家之主不急,急的反而是一向步調緩慢的小繡娘,因為宮裡等著回信的公公一早就要啟程回京,他們必須趕在天亮前將暗藏深意的畫作送到公公手裡,面呈八皇子,這是他們昨晚想到的妙計。 「大哥、大嫂,我要多睡才會長高。」突然被敲門聲吵醒,睡眠不足的蒲瑞傑有些起床氣,他握著小拳頭揉揉惺忪的眼,一點也沒請人入屋的意思。 不管他有氣無氣,在蘭家,蘭泊寧就是絕對的威權,他將門打開,手臂一伸便將放棄掙扎的白衣少年從床上拎起,並吩咐人上茶,準備文房四寶。 「大嫂,我不畫畫。」又不是上課時間,擺明欺負小孩。 「叫你畫就畫,囉唆什麼。」蘭泊寧將畫紙攤平,掄起拳頭,作勢在他鼻前一揮。 「畫什麼?」屈于淫威的蘭瑞傑有氣無力地問著。 是呀!畫什麼?蘭泊寧目露疑問的朝妻子望去。 「畫紙的右上方約二分之一處畫上慈悲垂目的白衣大士,右手楊柳枝,左手淨瓶,赤足踩在三朵交錯的祥雲上,一滴與觀音同等高度的淨水從瓶中倒出,記住,是一滴,而且是要滴不滴的與瓶口相連……」 「淨水……」蘭瑞傑下筆極快,嗖嗖地畫出一身白衣的觀音菩薩,眉心處還有一顆鮮明的痣。 「接下來在左邊的空白處畫上一大片枯死的棉花田,以及吊在無葉枯枝上奄奄一息的蠶蛹,棉花田和蠶蛹下方是雙手手心向上、在地上艱苦爬行的男人,全身骨瘦如柴,顴骨突出,眼窩內陷,只剩下一層皮包骨,他在瀕死前祈求那一滴甘露落下,風吹動蠶蛹,卻吹不走男人眼中的希冀……」 三朵交錯的祥雲指的是血脈相連的三姊妹,她們感情深厚,不分彼此地緊緊相偎,皇子化身的觀音大士救苦救難,庇護它腳下的眾生,以其肉身救助萬千生靈。 棉花和蠶絲是做布的原料,也代表繡坊,快渴死的男人是蘭泊寧,他伸手向上只求那一滴活命的甘泉水。 整張畫紙上什麼顏色都有,唯獨少了一色——藍。 缺藍,缺蘭,取其諧音,也就是說普天之下的宮錦唯獨缺少「一錦繡上添,化作雲彩屋」的蘭家繡坊,畫風中有些許蒲恩靜惡趣味的影子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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