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繡色可妻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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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顧雲郎沒想到會得到她如此苛薄的冷嘲熱諷,他先是愕然一怔,而後才無措的道:「你以前最喜歡水煮雞蛋,我給你帶一籃來,你吃了以後,皮膚會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光滑細嫩。」 他說著竟想伸出手撫摸蒲恩靜水嫩勻白的面頰,她眼一眯,閃身避開,他落空的手尷尬地收回,在衣服上一搓。 「你是讀書人,這些話不該由你口裡說出,我喜不喜歡吃水煮雞蛋已經與你無關,你今日的所有言談我都會視為調戲。」斯文敗類,披著人皮的禽獸。 然而顧雲郎卻不以為意,仍是深情款款的說著,「靜妹妹,我想你了。」 靜妹妹,我想你了……想你……想你個鬼!本少爺的娘子是你能想的嗎?你先想想怎麼留著子孫根傳宗接代吧! 急著見妻子的蘭泊寧抄近路到蒲家,載滿賠罪禮的大馬車還在三裡外,他想了滿腦子向妻子道歉的話,好讓她消氣,誰知一到蒲家門口竟會聽到某個該死的男人輕薄他妻子。 那雙即將跨出去的長腿在聽見妻子喊那男人的名字時縮回,嚴峻冷倨的臉頓時佈滿烏雲,陰鷙得令生人回避。 「顧雲郎,你在唱哪出大戲,我記得你訂親了,婚禮在年底吧?你那位有財有貌的未婚妻允許你向別的女人一訴衷情嗎?」這人是沒腦還是讀書讀傻了,什麼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懂。 罵得好!隱身樹後的蘭泊寧拳頭握緊。 不知是故意裝不懂,還是真厚臉皮,俊逸的顧雲郎含情脈脈地凝望昔日的小情人。「我後悔了,我不該一時暈了頭而忘卻我們一起摘花、看雲起雲落的過往。」 摘花算什麼,他能給小妻子栽一山的托紫嫣紅,春天桃花開,夏日賞荷花,秋來菊花黃,冬至雪梅枝上掛,那王八有他的財大氣粗嗎?蘭泊寧瞪大雙眼,嫉妒得想殺人。 忽地,他覺得衣袍下擺被拉扯了幾下,低下頭一看,對上咧開八顆牙的小女童,笑得正歡的蒲青青含著糖,露出「逮到你了」的得意甜笑,向他伸出手要獎賞的糖。 「忘了帶,一會兒再給你。」他尷尬地小聲哄著小丫頭,見她點頭才抹了把冷汗,一大一小組成了「偷聽同盟」。 「喔,你的意思是說你退親了,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覺得還是我好,打算吃回頭草,拋棄你的未婚妻子?」陳員外與他女兒為替他開出一條仕途,鋪就他的錦繡前程,可謂費心又費力,他卻不知感念。 「咦!你居然會作詩?」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天哪! 多美的意境,他怎會錯過她…… 「會作詩很難嗎?」她腦子裡有無數首剽竊作品。 看她帶笑的眼平靜又溫和,顧雲郎忽然滿懷柔情,口氣眷戀的開口,「我是說我知道錯了,不該辜負你對我的一片情意,我對不起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只有我的情意,那你呢?」這男人的段數太低了,瓊瑤阿姨都不用的對白,他也敢拿來湊數。 他立刻豪情萬千的挺起胸膛。「我當然也是對靜妹妹情深似海,除了你,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你敢把這句話當著你未婚妻和未來丈人的面說嗎?」她倒要看看他有多窩囊,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呃!這個……我和宛君說過,她為大,你為小,你們同日入門……」一見她好笑的神情,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你不曉得我成親了嗎?」這人還真被牛角給戳了腦袋,講那什麼蠢話。 一提到她與蘭家活閻王的親事,顧雲郎立即氣憤地說,「蘭泊寧不是好良人,他配不上你,你千萬不要以為他是你一輩子的依靠,他那人既冷酷又無情,對女人全無真心,你跟我走,讓我解救你脫離地獄的深淵。」 我不是好良人,你又算什麼,還地獄深淵,你才是爛泥巴中的一坨屎!火冒三丈的蘭泊寧氣紅了眼,直想沖出去給人一拳,要不是身邊多了個小尾巴,他肯定付諸行動。 「配不配得起如人飮水,冷暖自知。在我眼裡,他樣樣都比你好,比你出色,我在危難時可以放心地將手交給他,他對別人不好又如何,他只要對我好就好,我們夫妻感情好得像蜜裡調油,你這只癩蛤蟆可不可以不要再噁心人了?快走吧,我不想因為看到你的臉而吃不下飯。」 「靜妹妹,你……」她怎麼變了,完全不像她。 「我妻子的話你還沒聽懂嗎?要不要我親自讓你明白什麼叫知所進退、別人的女人不要碰的道理?」 *** 「靜兒娘子,我知錯了。」 不管有錯沒錯,先道歉准沒錯。蘭夫人在蘭泊寧臨出門前千交代萬交代的囑咐,她說這是夫妻相處之道。 有鑒於爹娘確實感情甚篤,這過來人的經驗值得借鏡,蘭泊寧當然乖乖地奉為圭臬。 何況他的確有錯,不能用種種的藉口掩飾過錯,人不能言而無信,他是生意人,更講求誠信,以信服人,要是他連這種事都做不到,如何執掌蘭家的家業,有錯不改將為人所唾棄,抬不起頭做人。 「你錯了?」蒲恩靜一頭霧水。 「嗯,我錯了,錯得離譜。」他重重一點頭。 「你錯在哪裡?」她笑著喂懷中越來越往橫向發展的小妹吃了一口乳酪手卷,無視某人的吞咽聲及他亮如星星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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