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撈錢小修女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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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認識我?」棕發男子眼神怪異的一瞟,似乎覺得她是披著人皮的外星人。 「我該認識你?你有名嗎?不過你的中文說得很流利,正好可以彌補我的破英文,我喜歡你。」能自由的交談真好。 平淡的一句喜歡像是美國在廣島投下一顆原子彈,爆炸的威力震向周邊,眉頭忽而一皺的莫斐斯繃緊冷硬五官,握著文件的手用力一按。 「你喜歡我?」 微微詫然的傑漢生·艾德爾有一絲不習慣,雖然她穿著修女服卻不像修女,他實在無法對她產生所謂的敬意,總覺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 堂哥的反常舉止讓他不解,一向不信上帝的人怎麼會容許修女上車,而且從頭到尾不置一語,放任她許多不敬的言論。 而他學中文是為了和萊絲夫人溝通,她是艾德爾家族繼承人的親生母親,上一任族長溫婉多情的中國籍情婦。 儘管處於基督宗教盛行的國家,他上教堂的機會卻不多,除非有親友結婚或死亡,因此他不瞭解這年代的修女,尤其是眼前這一位,她怎麼輕易的說出喜歡,表情卻不讓人覺得厭惡。 像是喜歡人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需要考量的,自然而然的流露真情。 「你別一副被鬼附身的模樣,喜歡是一種人的本能表現,你不喜歡別人喜歡你嗎?」奇怪的英國人。 「呃,是你太直接,我一時沒心理準備才嚇一跳。」傑漢生穩住情緒,好不受她突然發表的言語影響。 朱黛妮好笑的拍拍他肩膀,無男女性別之分。「沒人向你告白呀?瞧你一臉驚訝的。」 莫斐斯的眉心微微一動,對於她的輕率舉動有些不快。 「即使你是修女也不該隨意碰觸男人的身體。」 誰在說話?「呃?艾德爾先生,你剛才有發出聲音嗎?」 莫斐斯放下文件直視那張狐疑的圓臉,「你認認為?」 「就是不曉得才要問,你嘴巴又沒動。」愛無國界、性別,誰管他男人女人。 肢體上的碰觸在所難免,難道他都不跟人握手、行頰禮,修女是世界上對男人最沒有企圖心的人,他未免太大驚小怪,碰一下都不行。 嚴厲的道德家。 「你想我趕你下車?」他的口氣平淡無波,可是沒人敢忽視其中的嚴重性。 「不要啦!你想害修女流落街頭呀!這是對上帝的不尊重。」她識時務地趕朝他靠攏,一隻手像自有意識地搭上他的手臂。 兩眼微瞠的傑漢生受到極大的驚嚇,向來不許人碰觸的堂哥居然沒甩開她的手,神情淡得叫人猜不出他的心裡有何打算。 「我不信上帝。」她太輕了,一點重量也沒有。他不滿她靠得不夠近。 「怎麼會?!你不信上帝我如何開口向你募捐?」她這不就開口了。 「募捐?」莫斐斯的口氣還是聽不出一絲人氣,淡得像古堡裡的幽靈,只是少了冷颼颼的感覺。 「我說過了,我來自臺灣的美美修道院,你有沒有一點點印象?」她提醒地提起這個聳到斃了的院名。 「我該有印象嗎?」臺灣,一個熟悉卻也陌生的地名,母親的故鄉。 他從不被允許進入那個國家,父親正室那方面的親屬生怕他做出不合宜的舉措,因此聯合兩大家族的力量切斷他和臺灣親人的聯繫。 據他瞭解,甘於為愛犧牲的母親是臺灣大戶人家的女兒,兄弟姊妹眾多,大多從事商業和政治,而他們也不願外人來介入家族體系。 最重要的一點是兩大家族向來瞧不起黃皮膚的東方人,若不是父親無嗣,他是無法進入這個排外的族群。 「你話一向都這麼少嗎?艾蓮娜修女認識吧?她說你們關係匪淺。」很曖昧吧!聽起來像是她染指過他。 關係匪淺?「你是指艾蓮娜姑姑?」莫斐斯語帶微訝的問。 「姑姑在臺灣,我們怎麼都不知情,她幾時去的?」驚訝不已的傑漢生朝朱黛妮貼近。 「傑生,坐好。」 聽聞一聲低喝讓傑漢生有些迷惑地坐正身子,堂哥在顧忌什麼?他自己還不是和修女貼在一起。 「姑姑?艾蓮娜修女是你們的姑姑,太不可思議了,你們是兄弟?」長得一點都不像,難不成是同父異母? 「堂兄弟。」 「喔!我才在想你們完全不相似,怎麼可能是同一對父母所生。」她的無心之語刺中了莫斐斯的心頭傷。 「你管太多了。」私生子的身份並不名譽,為此他受了不少的磨難。 記憶中的母親是不快樂的,她的東方血統並不見容於英國的上流社會,每每暗自垂淚地等候久久才來一次的父親,守著鄉間巨宅默默無語,她沒有資格以情婦的姿態陪同父親出席各大宴會,只因她是黃皮膚的低等人。 因此,她當不了艾德爾夫人,只能眼看著父親娶進政策聯姻的妻子而心碎,終日鬱鬱寡歡,無心照料唯一的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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