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嗆聲小修女 | 上頁 下頁
十一


  「不是。」

  「鄰居?」

  「差得遠。」隔了半個城市。

  差得遠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她住在哪裡?「你是偷窺狂?!」

  「我……」他很想大吼,可是心虛。「我不是偷窺狂。」

  大約在七、八年前,他在一場爭地盤的械鬥中挨了幾刀,血流不止的躺在公園的樹叢裡休息,準備等體力回復後再回刑風幫覆命。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他八成是失血過多昏睡了過去,一陣清亮的歌聲喚醒他的神智,晨起的鳥兒似在應和地啼叫不已。

  背著光,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沐浴在晨光中,悅耳的歌聲和臉上淺淺的笑靨,他彷佛看見天使在曙光中拍動著翅膀朝他微笑,將生命中的美好注入他貧瘠的黑暗世界。

  那一刻,他心動了。

  她並未看見他,那時她一邊哼著歌一邊寫生,午餐是一塊三明治和盒裝蜜豆奶,從早上一直到下午五點才離開,也帶走他的陽光。

  記得她畫的是公園一景,不過他必須公正地說她沒有繪畫的天份,一棵綠色的榕樹被畫成紫藍色的柏杉,而大半天睡在樹蔭底下一動也不動的老黃狗,在她的畫紙上是一隻肥壯的碩貓。

  看著她離去,他心中突地升起一種異樣的感受,直讓他想追上前,但是未處理的傷口疼得他寸步難移,只好放棄去追問她姓名,又不知過了多久後,才能勉強起身,蹣跚地走到電話亭請人來接他。

  憑著一點點記憶,他找到她就讀的學校,像個青春期的小男生躲在停放在校門口附近的汽車裡偷看她上下學,始終不敢上前去打個招呼。

  那時她念高二,然後升高三考上大學,他是暗夜中的遊魂,只能在一旁歎息,兩人的世界相差太遠了,他不能自私地將她扯進他污濁的環境。

  那幾年是他最放蕩的時光,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同時擁有十來個自動送上門的溫床女伴,想藉溫熱的女體來忘卻她的身影。

  可笑的是他要的女人越多,心反而越空虛,而渴望她的欲望益發強烈,在無法壓抑下,他甚至背地裡打傷了和她正在交往的學長,恐嚇他不得靠近她一公里之內,否則要他死於非命。

  她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為何男友會突然休學出國,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留。

  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交過男朋友,因為在她有一點點好感產生之前,他會先剷除那個對她有追求念頭的男孩。

  他是偷窺狂,但他不會在她面前承認。

  「我修過四年心理學,你的表情正說著——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臉壞人相。

  夏維森微哂,「換掉你的修女服,它在你身上礙眼極了。」

  「上帝的權威不可侵犯,身為修女就該穿著樸素。」雖然她懷念背心裙和短褲。

  「你不是修女。」他氣惱的一咆,窗戶微微的搖震一下。

  「我是。」左芊芊刻意拉出袍子下的十字架,挑釁而略帶慵懶的說了句「阿門」。

  他快被她的舉動氣得半死。「我已經同意要樂捐,你最好給我換下這身喪服。」

  「喪服?!」眼盲的混蛋。左芊芊被他挑起一絲火氣,手心緊握著十字架以免朝他揮出一巴掌。

  黑不代表死亡。

  「拜託,小氣鬼,一百塊還買不起半尺布,你別笑死人好不好。」朱黛妮不知死活的嘲諷了句,他敢說她可不敢聽。

  夏維森眼中冷意一現,「滾一邊去,煩死人的修女麻雀。」

  「芊芊姊……呃,瑪麗亞姊妹,你瞧他像不像我說的野蠻人,居然說我們是麻雀。」新仇舊恨一併算,放把火值得寬恕。

  「我指的是你與她無關,少編派是非。」饒舌的蠢修女。

  朱黛妮驕傲的揚起下巴,「我們都是修女,你侮辱我等於侮辱她。」

  「是嗎?」他氣極反笑地弓起臂肌。「黃副總,把這只討人厭的黑烏鴉丟出去。」

  嘎?!看戲也要出來串場嗎?「一個還是兩個,她們都穿一樣的衣服。」

  存心鬧他一鬧的黃人璋故作困惑地伸直手臂,準備把比較靠近夏維森的左芊芊擲出門外。

  「不許碰她,我說的是另一個。」表情頓時變得難看的夏維森,一記手刀揮開他的賤手。

  「早說嘛!我以為只要是修女都礙你的眼。」他恍悟的「喔」了一聲,拎起朱黛妮的後領。

  「她不是修女。」夏維森口氣冷森的道,磨牙聲清晰可聞。

  「誰不是修女,她或她?」他先比比左芋芋,再看著掙扎不停的朱黛妮。

  夏維森一臉陰沉地走了過去,「你和她都給我滾。」一腳順便往他的背用力一踢。

  「啊好、好狠……」卡在門邊,一手撐著門板,黃人璋回頭白牙一露,一手抓住欲開溜的年輕修女。

  「黃、人、璋——」

  嘖!陰氣森森。「好,就要走了,我要掛號看內傷。」

  「走!」

  鼻子一模,他不想自討無趣,連忙將叫囂得像遭人強姦的朱黛妮塞入電梯,「仗勢欺人」地護送她下樓交給警衛,泛著詭笑又回到十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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