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邪擄嬌妾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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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跟你很相稱是吧!留在身側當擺飾也好。」他不懷疑她有淵博的學識得知天文、地理。 因為兩人在獨處時,她總在不經意的眼波流轉間展露智慧之色,在以為他不注意的情況下光華盡綻,宛如隱世仙人的明鏡,無所不曉。 有時他不禁猜想,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會,於是他故意購箏來測其底限。 「擺飾?!」她失聲地一眄。「王爺,你若嫌銀兩多得礙眼,不妨拿些救濟乞丐。」 「愚兒,你在嘲笑我奢靡無度是吧?」他的手指在弦上舞弄著,語調詭譎。 她連忙一護的問道:「你要幹什麼?」 「既非人間物,就將它還諸天地,反正我財大氣粗,毀了倒也暢意。」他作勢要一掌擊碎。 「子亂——」 一見她心慌的模樣,秦亂雨不由得擁緊她哈哈大笑。「瞧你認真地臉都忘了遮。」眼中淨是得逞的意味。 「秦子亂。」她瞪了他一眼,繼而將發覆撥回左臉。 在有旁人時,他允許她遮蓋美顏,更甚之不許他人瞧見他獨享的美麗。 不過在四下無人之際,他會用珍珠別飾插在她的髮際,盡情地瀏覽她未示人的一面,像稀世珍寶似地輕輕撫觸,怕力道一偏損了完美。 「別遮,我愛看你用一雙美眸瞪我的嬌俏模樣。」那樣深冷而不馴。 他從懷中取出一隻七色寶石綴成的玉梳,深情地攏梳她的烏髮,熟練地固定在耳後上方一寸,露出她光滑的白玉肌色。 「你早晚會因為寵我而敗光家產。」她似嗔似怨地說,這只玉梳價值非凡。 「你值得我憐寵。」他輕劃她臉上不該存在的凸疤。 「憐?!」她突兀的笑了起來,笑聲淒涼。「我看起很無助、很可憐嗎?」 「不要曲擰了我的意思,我還沒見過此你更傲骨的女子,執意要我難受才開懷。」他埋怨地一擰她的眉心。 「我有那麼壞心眼嗎?」她不是一直任由他予取予求,不曾拒絕。 「有,這裡最壞心,毫不珍惜地抹煞我的一番努力。」他將掌心貼在她的胸口,順手磨搓了兩圈。 柳未央假意聽不懂他的語意。「想聽聽玄月的音色嗎?」 「告訴我,天下有你不懂的事物嗎?」他不逼她,順著話尾接道。 她心中有個結,他知道強逼不得,只有耐心地等待她願意剖心,信任的告知緣結,否則只會逼她結深無解,拚命閃避。 對於和她有關的一切,他從不預設立場,因她是多面天女,蘊藏無止境的豐富才識,不細細挖掘是得不到她的傾心。 就像豢養野貂般,必須先鬆懈防心,一步步餵食安撫,然後才能得到它的忠誠。 況且,貂牙鋒利無比,爪兒快又猛,須帶點血才能使馴服的過程更加有趣,直到一方心誠悅服。 而他向來不是輸家。 「天下何其大,渺渺如我豈能盡運掌中,別太高估小女子的能耐。」她不過略通音律罷了。 一臉眷寵的秦亂雨可沒輕易讓她唬弄過。「我來點首曲吧。」 「考我?」她掀眉一問。 「說考太慎重,我只想看你十指纖舞地撥著弦。」他愛極地一一親吻。 「出題吧!我的王爺。」她可不信他的說辭,男人的心思複如迷宮。 那一句「我的王爺」說到他的心坎底,他不禁心花怒放地咧開嘴傻笑。 「就先來個『聽箏』好了。」要她邀寵。 柳未央笑笑地先撥弦試音,接著曲調一揚地低聲吟唱。 「嗚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 清亮的歌聲伴隨箏弦音色,相輔相成地如絕妙仙樂穿透天雲,教人魂夢難舍,縈章如令地繞梁不絕。 窗外喬木突地飛來雪鴿白雀,停駐在枝椏側著頭,似在聆聽此等美妙天籟,圓眼不眨地凝神傾注,羽不落絮地弓於背。 天,在一瞬間變亮了,燦燦金粉灑落泥地。 目瞪口呆的臨淄王爺為之失神,癡迷得說不出話來,久久不能自己。絕妙音感盈耳,四肢五腑如沐春風,筋舒骨暢得如置身浮雲間,煩憂盡淨。 難得調皮的柳未央頑性一起,高音一撥地震人耳膜,嚇得白雀落地,雪鴿高飛。 「愚……愚兒,你在搞謀殺是不是?」秦亂雨痛苦地斂眉捂耳。 「馬有失蹄,人有錯手,你該有雅量原諒小女子一時的失誤。」她說得毫無愧疚感。 雅量?「你最好想好補償方法,本王的怒火可不好安撫。」 她只是微揚羽睫,清眸冷清。 起指一落弦,輕撥三、兩聲,天音雲中來,流水行調間,似高似低,似語似泣,喃喃情思複轉哀愁,但聞風聲倏而雨嘯,浪打沙花粒粒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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